長久的沉默……

    含元殿裏隻聞兩道呼吸纏在一起。

    皇上很久才抬起頭，眼睛向遠，“朕好想念原來總在書房的時，你有時在窗邊看書，有時親手製作糕點，有時幫朕寫寫折子，你的字與朕幾乎沒有二致，窗外鶯飛草長，時間仿佛凝滯。”

    “如今再你回含元殿都能引來眾多大臣非議，這麽一件小事朕都需要在朝堂上與他們辯論，朕這個皇帝當得好窩囊！”

    他抓住硯臺狠狠砸在案上，巨大的力量連案都砸開一條裂，他的手被震得虎口開裂，鮮流了出來。

    那刺目的紅讓他冷靜下來。

    藥由著他發泄，現在的李瑕，不需要安，隻需要把積多時的怨氣統統散盡。

    暴風雨若來臨，就下個吧。

    殿靜驚了桂公公，他進又不敢進，用眼神向藥求救。

    藥從容走到門口，小聲說句話，不多時，桂公公將藥箱拿來，心驚膽戰遞給藥。

    皇上龍損，他這個當大太監的責任，首當其衝。

    若非藥在此，二十板子他可以自己去領了。

    他激地看看藥，恰對方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兩人對視一下，桂公公退出殿外。

    藥幫皇上包紮傷口，一雙巧手，放藥與包紮都極輕，細心幫包好傷。

    然後再次跪下，“請皇上細聽臣所言。”

    沒有上報由賑災開始的線索所牽扯出的陳氏大案。

    這塊牌子的出現不是單一偶然事件，現在廢掉這牌子的用即可，不必去追查牌子來曆。

    “皇上隻是累了，您整日案牘勞形，該放鬆時要放鬆啊。繩子拉得太還會斷掉，何況人呢。”

    “這塊牌子隻是先皇所留下的問題中一個極小的問題。”

    “很明顯，這牌子不止一塊，您得的消息不正確，另外這牌子不知歸誰打造，恐怕已難以追查。這件事放過去，先不要計較。”

    藥離得那麽近，垂下眼簾時能看清的睫。

    那年下雪時，的睫上便掛著雪花，立於梅樹之間，甚是人。

    皇上走了神，藥又道，“臣正在調查的事件比現下這金牌事件重要的多，金牌隻是其中一環曲，請皇上再等一等，我相信我們一起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會一直陪著朕的，對吧？”李瑕有地出脆弱一麵。

    “我和我的夫君會一直忠於皇上忠於大周。”

    藥回答得滴水不，不聲將皇上拉回到現實。

    皇上瞬間坐直，有些賭氣似的，“朕等了不止一天了，再等等也無妨，希你快些給朕個答案。”

    “皇上，臣與您約定，定然一起看到大周海清河晏那天。”

    李瑕聽出話中的誠意與堅定，也覺振作，著如深潭般的眼眸，心境再次平靜下來，緩緩點頭。

    藥從含元殿出來，像卸了一挑重擔，走到院中，桂公公跟上來再次謝藥救場。

    “奴才是真心希姑姑早日回到含元殿，大家都好過。眼見皇上聖眷不減，怎麽就是不召回姑姑？”

    “早晚我要回來的。”藥斜了小桂子一眼，對方篤信不已，點頭道，“越早越好。”

    “聽說桂公公的祖母腳不好？”

    小桂子臉鬱鬱，他已不愁銀錢，可他隻是個太監，雖能近伺候，但沒什麽實權，李瑕對太監要求十分嚴格。

    小桂子家中請過多大夫，並不管用。

    真正的名醫，像薛家的老大夫，是不對外行醫的，他約不上。

    “我可以幫你請薛家老大夫為你瞧病。你日後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姑姑隻要能幫的都會幫你。”

    小桂子九歲進宮，在宮裏爬滾打這些年豈有不懂藥意思的，他立馬躬道，“以後小桂子聽候姑姑吩咐。”

    秦藥進宮便得了自己師父宋德海的青睞，說是個能長久得聖眷之人，知進退、踏實務實、為人行得正、不怯懦，在宮中定能長青不倒。

    小桂子深信師父，那是個閱人無數的老江湖。

    這麽多年，他自己也見過眾多大臣升遷、遭貶，都是常事。

    隻是有些人能再起複，有些人便自此消失朝堂之上。

    每個人都是如此，姑姑從罰，他就信不會長久頹敗下去，定能東山再起。

    再說，和藥一起伺候皇上，這差事好幹得多，不但能藉皇上，還擔得起責任。

    肯擔責任，在宮裏是難得的品質。

    ……

    藥知道平常事上，小桂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但重要事上，他不會落井下石，但也算不得自己人。

    既然有人這麽想孤立自己，更不能如所願。

    這次不但與明玉和好，還讓小桂子站在自己這邊。

    要一點點把他變自己的心腹。

    做的心腹並不耽誤公公忠於皇上，這事就不難。

    小桂子與各宮太監都有聯係，想打聽別宮之事或安個眼線也容易得多。

    他的用可大得很。

    有了小桂子，再除素月，把明玉重新送回皇上邊就好辦了。

    從前，藥為平息議論，很自覺地不大往含元殿去，省得朝中有人上折子皇上為難。

    現在隻管去，隻不問政事就罷了。

    這日過了晌午，藥親自下廚製了皇上喜歡的點心，如今天也冷了，殿裏籠起炭盆，在那裏燒水泡茶更合適。

    端了托盤向殿中去，遇到素月也準備了膳房致皮玫瑰餅，茶是紅茶，天冷喝紅茶也沒錯。

    素月看到藥一愣，藥也不看，走到門口，小桂子一挑簾子，低聲說，“姑姑總算又下廚一次，皇上用不完的，賞我們一口。”

    藥一笑，“數你饞，我多做不放在小廚房，你去拿，大家都用些，為伺候皇上，中午又不敢吃太飽，難為你們了。”

    小桂子也笑了，“您最人。”

    “我在這兒你去歇會兒，有事我你徒弟。”藥進去，小桂子手一鬆，簾子落在素月麵前，他理也不理，徑直走了。

    素月來含元殿不久，別的小宮倒是乖巧聽話，這些太監卻不怎麽買的賬。

    素月做事沒得挑，不然也不會混到皇上麵前。

    可有個缺點，眼裏除了皇上，別人都不是人。

    又因為是皇後親自指過來的人，覺得自己比別人都高貴些。

    小桂子這一下，把氣到了，裏頭小宮趕來挑了簾子。

    小心安靜地進殿中，卻聽皇上響亮的聲音，“很好很好！”

    一聽便知心緒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