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在床上的曹丕用被子包裹著自己,過了一會,似乎又覺得太燥熱了,將被子踢到一旁。
坐著也覺得不舒服的他,幹脆便躺下,翻來覆去也覺得不自在,最後幹脆又坐了起來。
等待的滋味是很煎熬的,尤其今日祭出了自己的殺手鐧,可他卻不能親眼目睹,倍折磨。
終於,大門在曹丕度日如年的等待中被推開了。
順著映屋的線看去,一個高大的影投了進來,也無法讓曹丕看清楚那張潛藏在影下的臉龐。
此刻的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正襟危坐起來。
伴隨著一幹人等全部湧進來後他看清楚了曹昂臉上的戲謔,看清楚了笮融臉上的玩味,也看清楚了陳群眸子裏的絕。
沒等他發問,門外便湧了五名護衛進房,開始在櫃、錦盒等地方搜查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不是派去搜曹昂的府苑嗎,跑這來幹什麽。
“子桓,靜待便可,如今王府就剩下你的府苑沒搜了。”
曹仁的話,已經是變相的告訴曹丕,曹昂的府苑裏什麽也沒搜到。
他看向笮融,眸子瞇了一條線,淩冽的殺氣迸發出來,對方並沒有像過去那樣唯唯諾諾了,而是以一種近乎愚弄的目與他對視。
好,等著吧,整不垮大哥我還整不垮你一個笮融嗎!
“找到了!”一個護衛從曹丕的床下出來一個木人。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病懨懨的’曹丕也瞪大雙眼站了起來,這特麽什麽東西,怎麽從我的床底下搜出來了!
隻見那是一個掌大小的木人,木人的上著一張黃的符籙,寫著曹昂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並且用三枚銀針紮在了木人的上。
看清楚這一切後的眾人無不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曹洪甚至口呢喃道:“巫蠱之...”
在這個年代,巫蠱之絕對是談之變的存在。
就在兩百多年前的漢武帝在位時,皇宮裏就出現過巫蠱之,當時被波及的人員達四十多萬人,三萬多人因此丟命,諸邑公主與石公主、衛青之子長平侯衛伉因此喪命,連皇後和太子都不能幸免。
在這個封建迷信的年代,巫蠱這種手段經常會被認為是毒害對方的鐵證。
所有人的目齊刷刷的看著曹丕,怪異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丕啊,你在賊喊抓賊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本沒見過這東西!”
曹丕歇斯底裏的怒吼,把護衛手上的木人一把摔在了地上。
他想不明白,自己這些日子就沒有離開過臥房,除了母親會過來,也就隻有醫接近過自己,他們是怎麽把這個木人放進來的!
明明是用巫蠱之來陷害曹昂的,怎麽兜兜轉轉回到了自己的上...
陡然間,他瞳孔驟然一聚,表變得猙獰起來,出手指巍巍的指著笮融,“是你,是你這個混賬東西,我想起來了,我說那天你為什麽非要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把木人放進去的,我要殺了你!”
笮融跟曹丕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再加上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主張徹查的,所以這髒水潑的並不高明啊,雖然那並不是髒水,是事實。
但在眾人看來,這就是曹丕罪行被揭後的失去理智罷了。
陳群一把抱住了曹丕,“公子,冷靜,千萬冷靜啊!”
事實上,笮融連子都沒有挪半步,他知道,自己的麵前可是未來的大魏皇帝,有他在,用不著擔心任何人。
“公子啊,我笮融不知什麽地方得罪了公子,竟然讓你這般誣陷,世人皆知我笮融信佛,一心導人向善,怎麽可能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呢?”
笮融說著便抹起了眼淚,最後更是聲淚俱下的慟哭道:“若是二公子不信,我願意用我的人格保證,絕對不會做出有愧於曹家的事...”
人格?你有嗎?曹丕惡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皮筋了。
陳群眸子突然一亮,站起來說道:“這事不對勁啊,諸位試想一下,這木人上寫的是大公子的生辰八字,可是他安然無恙啊,但二公子卻被妖邪纏,會不會是有人在挑撥二位公子的兄弟?”
一下便說中了要點,讓曹丕眸子裏燃起了一僥幸,他站起來連連點頭,“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二人一唱一和,倒是讓曹家三虎將泛起了狐疑的目。
笮融卻搖了搖頭,沉聲道:“長文兄有所不知啊,佛家的四十二章經能護佑命脈,令百邪不侵,所以我猜測應該是有人對大公子使用了巫蠱之,可他不知道大公子每日誦讀四十二章經,結果下蠱之人被反噬了...”
蕪湖...
大鴻臚的話更是直切命脈,他不說是你曹丕下的蠱,隻說是下蠱之人被反噬。
那現在是你曹丕被妖邪纏啊,顯然是你被反噬了。
眾人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這事,前後推敲一番,確實是如此啊。
“你...”
曹丕指著笮融,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不甘的看著他。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啊,這家夥從頭到尾都在戲弄我,他本就是曹昂的人,之所以要答應我就是為了把事推向今日的田地。
他先是讓大家去曹昂的府上搜出了什麽鬼經書,再引導眾人來我的房搜出這木人。
由於這些日子我一直佯做發病,他一說反噬也就沒人會懷疑了。
他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啊!
回想起這些日子自己裝瘋扮傻,還賣力的表演,到最後竟然全部都被他利用在了一起。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論是曹昂做的事,還是自己做的事,到最後卻被笮融用一線串聯了起來,他...
他不敢相信,平日裏諂求榮、茍且生的笮融,竟然擁有這般令人發指的城府和心。
這一刻,曹丕恍惚間覺得他不是在對付笮融,而是在跟典默過招啊!
是啊,他本來就是典默的弟子...
曹丕癱坐在了床沿,眸子徹底黯淡了下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這件事就算自己可以解釋清楚,也沒有任何用了,因為他違背了曹的暗示強行對曹昂出手了,退一萬步說,曹願意免他一死,曹昂上位後,自己也不會再有活路了。
“哈哈哈...”
曹丕大笑了起來,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淚。
就算是到了現在,他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是敗給了最看不上的笮融。
罷了,罷了...
王敗寇,再狡辯,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曹昂,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句話,在他房裏的時候,他就已經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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