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抿著茶,問:“說了這麼多,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爸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還不行。”他道,“陪我吃完飯,我再告訴你。”
唐夜忍著想一杯茶潑在他臉上的沖,冷下臉,“我媽現在可能有危險,你知道嗎?你覺得我大老遠飛到英國是來陪你吃飯的?”
說著,可能也覺得自己語氣沖了,按著眉心,“抱歉,我有點急。等我確定我爸媽都安全以后,想怎麼吃飯都隨你,行嗎?”
“夜。”男人仍以方才的表著,乍看上去沒有毫變化,可唐夜卻總覺得那目復雜得讓看不懂,“聽我的,先吃飯。”
“為什麼?”
男人抬頭著天花板上造型夸張的巨大水晶吊燈,閉了下眼,“因為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同桌共餐。”
因為他怕,他說了接下來的話以后,這輩子都再也不會原諒他。
唐夜急得腦門冒火,沒什麼心思聽他在這里抒,“你說人話!”
“你媽媽沒事。”墨嵐換了種方式,開門見山。
唐夜一愣,“你怎麼知道?”
他的俊臉上浮現出顛倒眾生的俊微笑,“我怎麼知道?我綁的人,我會不知道?”
眼看著人的眸子一點點睜大,墨嵐卻忽然有種終于被判了死刑的解。
先前,還沒說出這番話時,他像個犯了罪的人,時時擔心著審判來臨的那一天。
終于說出去了,也終于解了。
他掐滅了手里的煙,指尖按在煙灰缸里久久沒起來,“夜,什麼都別說,現在和我去吃飯,我們好好敘敘舊,我保證沒事,吃完飯,我們再——”
“啪”的一聲。
清脆響亮。
男人的頭應聲而被打得偏了過去。
唐夜一雙褐瞳里結了冰 ,聲音像是在下雪,“墨嵐,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男人著被打得微腫的臉,失笑,“你既然以為是玩笑,又何苦賞我這一掌?”
“打的是你口無遮攔,胡說八道。”
男人放下了手,繼續自然而然地為起了手心,“下次別這麼用力,手不會疼嗎?想出氣方法多得是,你就總是非要用最傷自己的。”
唐夜實在討厭了他這溫水煮青蛙的做派。
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心里已經快要炸了?!?!還他媽一臉淡漠的說著讓人誤會的溫話。
這一天讓知道了太多事,完完全全超出了所有的認知。
以為的朋友其實是被爹媽塞給的。
所以墨嵐一開始也不是因為這個人,而是不得不,不得不留在邊嗎?
這事若是擱在往常,大概也夠痛上十天半個月,可是眼下,唐夜連矯的心都沒有。
掛念的是老娘的生死攸關!
還他媽跟嬉皮笑臉,想死嗎?
“你就真的不能跟我好好吃頓飯嗎?”墨嵐嘆息,“我們很久沒見了。”
“這輩子最好都別再見了。”唐夜冷笑。
男人無奈地拾起桌子上致的禮盒,眼神似假還真地黯了黯,“也罷,不吃就不吃吧,這是給你準備的生日禮,請法國的珠寶巨匠為你親手打造的,全世界獨一份的手鏈。我當年在佛寺里求的那條被你扔了,這條夠閃夠名貴,配得起你的份了,嗯?”
唐夜只覺得有無數雙手在撕扯的神經,實在無法自己對他出一個笑臉。
墨嵐也知心里煎熬,合上了首飾盒,道:“夜,其實我不希這件事牽扯到你。不過很顯然,除了你沒人攔得住陸懷淵。”
聽到“陸懷淵”三個字,唐夜心里驀地一哆嗦,整個人好像踏空了樓梯,往下重重跌去,“你在說什麼?”
“莊清時是我抓來的。”他聲音冷漠,古井無波,其下宛如藏著千年的寒冰,寒氣四溢,“但是你的男人本事不小,短短幾天就已經查到了歐洲,昨天白天,我本來是去見你媽媽的,誰知道底下的人告訴我說,陸懷淵已經帶人沖進了我關押莊清時的地牢。”
他說的每一個字唐夜都聽得懂,可是組合在一起,腦子里一陣陣的眩暈,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什麼……莊清時是他抓來的?
陸懷淵,不是去打那個所謂的國際犯罪組織的嗎?
為什麼他們兩個這樣都能撞上?
“況急,我人又正好在德國。”他說得冷淡,“所以我就暫時控制了你媽媽,不過你放心,你爸爸已經親自去救了。”
“他出馬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墨嵐靠著沙發背,就這麼承認了敵人無與倫比的實力和自己的失敗,“而且你媽媽份特殊,教廷也派了無數人日夜追查,估計這會兒已經救出來了吧。”
他瞇了下眼,看著鐘表的指針,“也無妨,我本來也就只是借拍張照片,騙你過來一趟罷了。我沒想對怎麼樣。”
唐夜皺眉看著他,“你他媽腦子真是進水了吧,沒睡醒?”
這一串一串說的都是什麼鬼話?!
“夜。”他忽然手握住的手腕,漆黑的瞳孔出火,語調急切,“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如果你愿意,那麼現在這些事我都可以拋下,我早就準備好了新的份從此改頭換面,我們遠走高飛。”
唐夜手腕被攥得發痛,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掉,“墨嵐!你放開老子,別發瘋了行嗎?”
“你還是不愿意嗎。”男人低低一笑,“我說這些話,在你看來就是發瘋,就是一丁點可信度也沒有?”
唐夜被他言語里那些微微出蛛馬跡的緒所震懾。
那星星點點的,不是別的,而是,傷。
就與那年深夜,單薄的年拎著一條不知去哪里買到的瘦小的魚站在家門口,卻被不由分說扇了一掌時,別無二致。
可他還是這麼溫地對笑著,“為什麼你喜歡的不是我呢?為什麼非他不可呢?”
“墨嵐。”唐夜道,“拒絕的話我幾年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強求不來的,我不知道他哪里好,或者說——就算他哪里都不好,但只要他是陸懷淵,我就愿意試著去接納。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閉了眼,“倘若我知道我為什麼他,早就找出千萬個能代替他的人了。”
“也是。”墨嵐笑了笑,的拒絕沒讓他意外,卻還是難免在他心上劃了個口子,“我們兩個這輩子沒什麼可能,我比你還清楚。”
就是這麼個死心眼,認定了是誰就是誰。
偏偏啊,是不講先來后到的。
他對再好又怎樣,在那大得沒邊的心里,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留下一個“這個人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他”的印象。
但是對陸懷淵,不同。
看到陸懷淵第一眼時,大約就一片清明,十分堅定地知道,這個人,我要他為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可是莊清時這個人,就是你和陸懷淵之間不過去的坎。你若是想徹底贏得這場戰爭,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讓永遠地、消失在陸懷淵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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