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稱的門窗，栩栩如生的雕像，手里拿著一象征著權利的權杖，高高在上俯瞰著整條一馬平川的主路。

在黃昏之下，那沒有眼睛的雕像，眼里卻好似染了些鮮一樣危機殘忍的。

文藝復興時期最講究對人肖像的真實還原，唐夜是與雕像對視一眼，就能覺到背后豎起的寒。

不知這個人活著的時候，又該是何等的風威儀。

“那是town家的先祖，第一任公爵大人。”喬治也抬頭與他對視，不知想起什麼，角一勾，“當年征戰四方，殺伐決斷，為日不落帝國立下汗馬功勞，后來卻因為小人誣告而被皇施以絞刑，聽說是把渾的都摘干凈了，死得很慘呢。”

唐夜皺了下眉，下意識了肚子，不悅地看過去，“你跟老子說這個干什麼？”

肚子里可還有孩子。

胎教很重要的，從前講的都是白雪公主、灰姑娘之類的話。

上來就這麼腥，萬一被孩子聽去了就不好了。

喬治對單手做了個“請”的作。

人拾階而上，腳步停在半途，袂被風吹得翩然，抬手自在地攏了攏飛揚的發，平靜道:“我耐心不好，讓你主子直接出來見我吧。他心積慮把我騙到這里來，應當不只是為了讓我換個更豪華一點的住吧。”

喬治一怔，失笑，“大小姐，我說了，唐先生出門了。”

“不拆穿你你還跟我這兒裝上癮了？”人的嗓音靜裊，卻在溫溫淡淡中碾出一凌厲非常的氣勢。

喬治又是一愣，“大小姐，您在說什麼？”

唐夜轉過來，面無表地看著他，“我爸邊一共三個書兩個助理，分別福特、杰弗里、塞西、斯圖爾特和肖恩，在中國時還有個書姓袁，后來因為我媽不喜歡被fire掉了，你是他們其中哪一個？”

喬治被接二連三吐出來的名字震得半天才醒過悶來，眸子一瞇，又道:“抱歉，大小姐，是我口誤，我其實是家里的管家。”

“管家？”唐夜低笑，打量著他的西裝，“最出名的那所德國國際管家學院畢業的嗎？”

喬治眼神一沉，還是答:“是，就是那里。”

“他們沒教過你為一個管家，穿西裝的時候手巾袋里要配什麼？”唐夜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目卻格外冷厲地盯在對方空空如也的口袋，“還有，德國有沒有管家學院我不知道，但是歐洲最出名的管家學院在荷蘭。”

喬治，“……”

對方沉沉地著，讓唐夜陡然生出些許不安。

但還是鎮定著，與他對視。

“你倒是懂得不。”男人仿佛瞬間撕下了一張假面，連表都變得比方才森許多，“都說大小姐常年不與先生親近，沒想到你連他邊五位助理的名字都知道。”

唐夜微笑，“偶然看過一次。”

也是小時候爸爸在國理公務的時候在名單上見過那些名字。

不巧的是，從小就過目不忘。

天地間的風倏忽間變得更烈，男人的嗓音幾乎被風撕裂，“不愧是大小姐。”

唐夜收斂起笑容，雙手背在后，在凜冽的風中冷聲質問:“一口一個大小姐地我，你到底是誰的人？”

“是我。”

后，兩扇金碧輝煌的大門應聲而開。

唐夜剛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聽錯了。

而后渾僵地轉過來，對上那張悉無比的俊，一時間，好似有種被打十八層地獄的覺。

男人手里拿著一支不大不小的禮盒，包裝，影在他的深邃立的臉上織，明芒四，暗驚心刻骨，“遲來的生日禮，可是你一直沒再聯系過我。”

唐夜仿佛被人扼住嚨，說不出一個字。

男人卻低低笑了，手撥開額前被風吹得散的頭發，“剛才還伶牙俐齒的，怎麼見到我沒話了？”

他墨的眼里流著暗影余暉，是濃烈的夕都點不亮的深邃幽沉。

唐夜閉了下眼，“墨嵐。”

對方這才重新展笑了起來，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如謙謙君子，“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同我講話了，還想著怎麼逗你開心才好。”

生日那天，墨嵐曾是唯一一個記得祝生日快樂的人。

那時他也在短信里寫了，如果還愿意見他，那麼他會當面把禮給。

唐夜腦海里有許多念頭不停地沖撞，卻被男人拉著手腕帶進了會客廳，怒號的風被完完全全擋在了后，只聽他淡淡吩咐:“喬治，讓后廚去泡兩杯金駿眉來。”

喬治抬眼看著人，又是古怪地一笑，比方才更恭敬地回答:“是，頭兒。”

唐夜被他領到沙發上坐下。

男人亦是不不慢在對面落座，“你是有多不想看到我？”

抿了下，心里五味陳雜，竟找不出一可以開口的話題。

待喬治放下了茶杯離開后，才在氤氳的蒸氣里找回自己的思路，“你為什麼在這里？”

墨嵐微微闔著眼簾，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著眉心，“嗯，我昨天還在德國辦事，早晨聽下人說你坐昨晚的航班連夜飛到了歐洲，估計今天下午就要到了，所以臨時趕回來，想見你一面。”

“墨嵐。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自從幾年前那件事發生以后，就沒怎麼用小時候那種兩小無猜的語氣和他說過話、開過玩笑。

但也，從來沒這麼冷駭人過。

男人挲著手里的茶杯，漂亮溫潤的眸子垂著，思考著如何回答的話。

如果沒有前面那些風塵仆仆、四面楚歌的鋪墊，唐夜肯定會把眼前一幕當老友間久別重逢的敘舊。

——不過，還沒忘記自己是為什麼來這里的，也沒忘記，這里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