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輕輕眨了下眼的功夫，赫克托便在眼前倒下。

眼里原本已是一片廢墟，卻開始不控制的二次崩塌。

“老祖宗……快……走……”赫克托捂著傷口，殷紅的卻從他的指中不停地往外涌。

那刺了誰的眼，唐夜怔怔著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那種難，已經不是哭和眼淚能發洩的了。

捂著，想吐的覺無比強烈。

想把肺腑都吐出來，因為太疼太疼，疼到快要不了。

霍無舟和容鳶大駭，同時沖了上來，“赫克托！”

子彈打中了他的腹部，厲東庭死死皺眉，迅速下令:“來人，給他止，送他就醫，快點！”

其他人排一列護在了唐夜側，眼見著人失魂落魄了半晌，忽然咬著、眸間含淚含悲同樣含著毀天滅地的恨意，瞪住了不遠的陸遠菱，厲東庭心道不好，冷聲喝:“別沖！把槍放下！”

知不知道在做什麼！如果陸遠菱出了什麼三長兩短，陸家又豈是好惹的！

“我一直以為我心眼夠小，手段夠辣，卻沒想到有一天還需要別人來教我什麼是心狠手辣。”唐夜低低地笑，笑容空悲涼，“陸遠菱，如果今天赫克托沒事，算你命大。你只要跪在地上把蘭斯特的墓重新埋好，再磕十個響頭，我就饒了你。要是赫克托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你也不用磕頭了，我今天就算是死，也拉著你一起陪葬！”

“磕頭？”陸遠菱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你邊的兩只走狗，死也不過就是條死了的走狗，他得起——”

砰——

槍響破天。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突如其來的變故。

包括唐夜在。

的手，在最后一刻，被人狠狠調轉了方向。

子彈打進了冬日的樹叢里，樹枝應聲折落。

聽到了槍聲的狙擊手們第一時間扯了神經，卻在看清擋在瞄準目標前的男人時，猶豫著停了作。

“夜夜。”男人一把抱住，手蓋住了溫度炙熱的槍口，沙啞低沉的嗓音如同被槍口灼傷，“夜夜！別！”

唐夜被他摟在懷里，嗅著男人懷中安神醒腦的冷香，忽然，繃的神經就斷了線。

陸遠菱亦是沉沉盯著那道悉偉岸的背影，看到他西裝外套上約印出來的深，難以置信地顰起眉，“懷淵，你——”

他不是被爺爺……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不要命了嗎？！

男人此刻耳中沒有別人的聲音，只有嗡嗡的，天旋地轉般的蒼冷，還有來自面前人，嘶啞輕薄的話語，“陸懷淵，讓開。”

“夜夜，你要干什麼。”他沉峻的眉目一掃四周，對上厲東庭同樣深邃復雜的目，又看到了狼藉面目全非的墓，黑眸驀地震了震。

大掌握拳，嗓音前所未有的鷙，“誰干的。”

或許是有人表現得比還要慍怒，唐夜心里反倒沉靜下來。

沉靜的，沒有起伏波瀾。

槍口從他手里出，隔著虛空點了點那邊的人，疲倦道:“你問。”

男人回頭時一個風雨蕭瑟的眼神，讓陸遠菱的心都冷了。

不控制地抖了起來，“懷淵，你別聽胡說，是綁架了清時，是先……我告訴過，只要跟我走，我就不會……”

唐夜臉頰上掛著淚痕，眼眸卻靜如止水，或者說，更像是一汪攪不的死水，“陸懷淵，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閉了下眼，“你不該這時候過來。”

男人結實的膛震的幅度驟然加大。

——你不該這時候過來。

乍聽上去，好似在說，你不該這時候參與進這個七八糟的局面里，然而陸懷淵卻莫名從死灰般寡白冷漠的眉眼間看出了另一層意思。

為什麼，你沒有早點過來？

慌襲上心房，他把人摟得更，如同要嵌懷中，“夜夜，是我不對，這件事給我來理，嗯？”

他俯想去親吻的臉，卻被黑的槍口指住了眉心。

他一僵，聽到無風無浪的語調:“我沒和你開玩笑。”

“陸懷淵，我再說最后一遍，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