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輕描淡寫地垂下頭，把玩著手腕上的紅繩。

道:“你背后的人，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誰。現在我只給你兩條路，要麼把他供出來，要麼你替他下地獄。”

“老祖宗，不要啊！”

蘭斯特都快要給磕頭了，他若供出那人，那人絕不會放過他的。

他語無倫次道:“您留著我還有用，我可以給您當牛做馬，我……”

“當牛做馬？”唐夜轉過來，靠著后的落地窗，三十多層的高度，除了高空和白云別無他，似乎一個不慎就要跌下去。

可的神卻依然淡定從容，不見半分慌，眉眼含笑，“我留著你有什麼用呢，你說說。”

“我、我會寫代碼……”

“寫代碼。”一笑，終于看出了一點張狂囂張的影子來了，“我用得著你？”

蘭斯特一窒，又急道:“我可以給您肩捶端茶倒水，做什麼都行！”

唐夜低低地笑，“聽起來確實不錯。”

笑嘆著俯下，湊近蘭斯特絕的臉，放輕了聲音道:“但是你知道嗎？我前夫是個醋罐子，他可討厭別人我了。你天天給我肩捶，萬一他看見，鬧起脾氣來，我又要哄很久的。”

蘭斯特像沒聽懂的話似的，呆呆地著眼前的人，眼里最后一點希也碎裂了。

“也罷。”突然閉了下眼，“你滾吧。”

“老祖宗……”

“宋書。”唐夜徑直走到門邊，拉開大門，把宋井了進來。

“您吩咐。”

“門口那些人，哪請來的送回哪去。”

宋井聞言一愣，“唐小姐，您讓我把檢察送回去？”

他看向落地窗旁的男人。

那人襯衫，冷汗流得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還在不停地抖。

“可是他盜了我們的文件，證據確鑿……”

“我說，門口那些人，哪請來的送回哪去。”唐夜加重語氣重復了一遍，“聽不懂？”

宋井握了握拳，“是。”而后又瞪了男人一眼，憤然走了。

“你還不滾？”唐夜連回頭都懶得，就這麼對著后的人道。

蘭斯特忙不迭點頭，“是，謝謝老祖宗開恩！”

說完，抱著電腦就要離開。

“等等。”唐夜出手，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桌面，“東西留下。”

蘭斯特遲疑片刻，在沒有溫度的目里，心臟險些停止跳。

他再也不敢放肆，干脆利落地把電腦放下，匆匆離開。

會議室里只剩下唐夜一人。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宗祁從門外走到邊，表復雜不解，“您就這麼放他走了？”

唐夜似笑非笑地撐著頭看他，“不然呢？”

宗祁言又止。

卻見人傷的左手搭著右手，疊著擱在冰冷的長桌之上，目定定地著空氣中一個明的點，像在回憶。

“我認識他們那年，我才13歲。那時候他們大多都是畢業以后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要麼就是家里沒錢、連大學都上不起的人。”

宗祁聽著，沒答言。

“所以我就把我平時自學用的書都給了他們，他們看過，有不懂的地方也會來問。”人陷回憶時，神態很安詳，“后來，學校里的同學都知道，我每天和一群無業游民廝混，非說我是混社會的。還有個喜歡墨嵐的姑娘——哦，知道墨嵐麼？”

黑客帝國的領導者，墨嵐。

從來不在面前面，神得只剩下這個為世人所知的名字。

宗祁心下震驚。

哪怕知道面前的人就是那位所向披靡的酒神狄俄尼索斯，他還是有些無法習慣聽提起那群與同樣活在傳說里的大人時，用的竟是這一副“我昨天吃了一碗米飯”的尋常語氣。

宗祁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離那個高于云巔的圈子如此之近，近到，仿佛手可及。

“不過那姑娘辦事不地道。”唐夜撇，嫌棄道，“追不到墨嵐就欺負老子啊！當時的況那一個危險，要不是有人趕來救老子……”

大概會在那間黑漆漆的倉庫里，一板磚拍死那個男人。

宗祁眉頭一擰，似有知般抬頭，“那個人是……”

“小蘭啊。”唐夜笑得漫不經心。

“怪不得您對他網開一面。”宗祁也長舒一口氣，算是理解了的決定，“那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

人微闔了眼眸，“把電腦里的證據整理一下，送檢起訴。”

什麼？宗祁一驚，“您不是已經決定放過他了嗎？”

“暫時放過他，因為我還需要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誰。”說得冷靜，冷靜到冷漠，“蘭斯特頭腦簡單，膽小沖。到了走投無路之際，勢必會去找背后的人求救。”

宗祁的眼睛緩緩瞪大，不知為何，眼前的人心思之縝，手段之狠辣，讓他覺得恐怖。

他想問，那之前的分呢？恩德呢？都煙消云散了嗎？

唐夜很長時間沒有再說話。

待宗祁轉準備出去時，才聽到后人平靜溫涼的一句:“我對他網開一面，法律不會對他網開一面，害的人更不會對他網開一面。自己做錯的事自己承擔后果，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宗祁心里仍是別扭，回頭說什麼。

人卻擺了擺手，“出去吧。”

……

宋井送完人，回到總裁辦公室，剛開門就聽到里面無波無瀾的嗓音:“都按說的做了？”

宋井點頭，“是，陸總。”

本該在家里休養的男人，卻正襟危坐在總裁辦的大班椅上。

他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會議室里的影像——

人獨自坐在寬大的黑皮椅上，形瘦瘦小小，無依無靠。

淡遠的眉峰輕輕蹙起，指尖出去，竟是隔著屏幕，上看起來就很的發頂。

唐夜，你究竟想做什麼……

深沉如澤的眼眸里思考的很濃，耳畔卻劃過淺笑嫣然的話語:

“但是你知道嗎？我前夫是個醋罐子，他可討厭別人我了。你天天給我肩捶，萬一他看見，鬧起脾氣來，我又要哄很久的。”

男人薄微揚，卻笑不出來。

他曾對說過多次，嫁人為妻，就不要天再和那些人廝混。恪守界限、保持距離是最起碼的原則。

可是怎麼回答的？

“我爹不疼娘不的，就只剩他們了。那些都是我的親人啊。陸先生，就不要跟他們吃醋了好不好？”

……13歲到如今的26歲，半生的時間。

大義滅親呵。

陸懷淵的手在空氣中握拳。

傻瓜。

這樣做，心里不難嗎？

宋井也隨陸懷淵一起沉默地著屏幕里的監控影像。

只見人抬手抹了下眼角，作快得像是他的錯覺。

而后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來，面無表地走出了會議室。

“陸總，我們怎麼辦？”

男人淡聲道:“靜觀其變吧。”

“是。”

……

天臺上風大的很，唐夜一個人站在那里，只覺得這五十層的高度讓人頭暈目眩。

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忽然聽到大風刮來一道低沉而冷峻的嗓音:“上班時間，你就在這里閑？”

唐夜抿著，差點咬到舌頭，驚訝地回過，瞧見那人頎長拔的影，細眉一顰，“我讓你在家呆著，你怎麼過來了？”

幾步走到男人邊，看到他蒼白的，想是被風吹的，心中更是冒出一慍怒，“陸懷淵，你就不能讓人省省心嗎！”

男人俊容淡漠地看了許久，突然一手，把帶進懷里。

唐夜的腦袋撞在他堅的膛上，疼得正要罵娘，卻聽到頭頂傳來不輕不重、平平無奇的一句:“想哭就哭，沒人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