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的五臟六腑都跟著一震。
宋井瞠目結舌地站在一旁。
剛才的靜振聾發聵,他簡直無法想象陸總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居然將五星酒店的房門就這麼生生踹開了。
然,房間里的景,比房門被踹開還讓他震驚——
人被捆在床上,衫不整,手腕繩索出來的痕清晰可見,不難想象是如何掙扎過。
床邊一個瘸的男人正用刀子指著的脖子,拐杖強地分開了那雙線條優纖細的,讓這一幕顯得既又殘忍。
驀地,空氣中滌開一陣陣詭厲的殺機。
宋井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邊的男人渾的戾氣已然無法收斂。
他黑白分明、從容平靜的眼眸里頃刻間風雨如晦,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一波拍碎在崖岸上。
那雙狹長仄的眸子也漸漸變得猩紅,五指狠攥拳,骨節拉扯的聲音敲打在每個人的耳上。
“陸總。”宋井輕聲道,“我們要不要報警?”
陸懷淵看也不看他,就一步步穩如泰山般沉篤地走近屋里。
腳下裹挾著沉之氣,隨著他的踏,整個房間都被迫置于風暴中央,隨時有被卷碎的危險。
“放開,你的死相還能好看一點。”他一字字道。
綁匪有一秒鐘被他的冷峻震懾,隨即冷笑,“陸總不愧是當領導當慣了的人,說話向來頤指氣使。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先看清楚現在的狀況,是你人的命在我手上!你再敢跟我放肆一句,我就剁一手指頭扔在你面前。”
唐夜睜開眼,那刀鋒果然已經從的脖頸移向了的手指。
卻沒有到剛才那般襲滿全的恐怖,而是靜靜地、靜靜地著不遠的男人。
那一眼,卻像是瞬間引了陸懷淵的腔里的什麼東西。
碎片四分五裂,扎進管里,分不清究竟是驚痛還是慍怒。
“你想怎麼樣。”男人沉聲問,向綁匪的眼神沉冷而堅毅。
陸懷淵幾乎不敢再看床上的人。
眼底的紅,眼角的淚,如此令他搖。
綁匪不知是早有想法,還是就真對他恨到了骨子里,口便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場炸本沒有炸死我所有弟兄!是你,陸懷淵!是你下令讓那些人將他們活活埋進土里窒息而亡!這筆賬,現在我就好好跟你算一算!”
唐夜一驚,心里涌上不祥的預。
男人寒玉般的黑眸紋未,開口還是那句話:“你想怎麼樣。”
“容易。”綁匪冷一笑,又從腰間掏出一把刀扔在他面前,“廢你一條胳膊,換一手指。”
唐夜猛地瞪大了眼睛,剛要開口,綁匪迅速將枕套又塞回張開的里,寒聲道:“沒你的事!”
立刻向陸懷淵,可男人連一個余都沒有分給。
唐夜不知他會不會答應,只能咬著枕套不停地搖頭,這覺如同在心頭懸了一把劍,比被人強迫被人侮辱被人殺了都要難。
忽然,看到了男人后同樣一臉錯愕的宋井。
唐夜忙給他使眼,眨得眼睛都酸了,宋井才堪堪反應過來,幾步上前攔住了陸懷淵,“陸總,您千萬不能沖!不能上了他的當!”
公司正在要關頭,上下都指他一個人,如果他有什麼閃失,后果不堪設想。
而陸懷淵卻手撥開他,作慢條斯理,卻不容違抗。
他低低淡淡地笑了一聲,睨著地上那把鋒芒冷冽的刀,緩緩開腔:“就憑這把刀,也想廢我一條胳膊?”
“那就看陸總誠意夠不夠了。”綁匪說著,刀尖刺在唐夜的手指上,有殷紅的滲出來。
這點痛楚對于常年廝混在街頭巷尾的唐大小姐來說本不算什麼,但就是控制不住的被心里席卷而來的悲哀。
因為,看到陸懷淵俯撿起了刀。
然后平靜地說:“別。”
如若唐夜行自如,一定會上前狠狠踹他一腳,問他,你是腦袋缺筋嗎!人家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可是越氣,眼淚就掉得越兇。
陸懷淵怎麼會是缺筋的人?
他又怎麼會是任人擺弄的人?
無非,是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你看我啊,陸懷淵……
唐夜在心里吶喊,嚨都跟著疼痛干。
你看我一眼……
終于,男人似有所應,在握刀柄的剎那,一個深邃的眼神淡淡朝掃來。
唐夜急忙眨掉了眼里的淚水,清晰地看到他棱角分明、英俊的臉,而后輕輕搖了搖頭。
陸懷淵從婆娑的目里讀出了兩個字——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