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徇甫聞“伯衍”二字，心口猛的一跳，薄越發抿，口一郁郁之氣升騰而起，被抑多日的仇恨重又被挑起，許久才下。

他忍著心口的劇烈跳，凝神片刻，深吸一口氣道：“此事暫且擱下。”

他說罷，轉離去。

樊夫人忽然道：“仲淵，若你未娶趙姬，只怕我也不會如此相。你今日的一切，與日后所有的榮耀，都是因伯衍之死，才得來的，莫忘了。”

劉徇腳步僵住，立在院中許久，方恍惚離開。

……

時近三月，多地已陸續種植作，而去歲秋日于黃土之中的蟲卵，也開始陸續誕出不蝗蟲，災相初現。

而劉徇治下的信都，與先前說服的趙郡二地，卻并未太多影響。趁此機會，趙祐得劉徇消息，又說服趙地郡守聯合相鄰數地共行此法。

旁的魏郡等地，雖因未提前預備足夠的禽類而效果不如趙地，到底也還能稍減災，不至如多年前的蝗災一般，所過之，顆粒無收。

一時間，劉徇之名，在冀州境越發家喻戶曉，人人皆知，自長安來的蕭王，不但于一年便以區區兩千人，收服了冀州的大半疆土，就連上天所降的蝗災，也能輕易化解。

趙郡，百姓們對劉徇的激尤盛，就連阿姝也因此格外追捧。

從前，因出與容貌，早慣了旁人的窺探，如今卻又有不同。偶爾外出時，路人過來的目，不再只是尋常的好奇與艷羨，還有誠摯的激與祝福。

二月時，鄧婉誕下一子，名喚做昌兒，如今至五月，正是稻谷的時候，有百姓尋出田間十分難得的幾株五穗稻，于昌兒百日時，送予趙氏府中，以表真心祝愿之意。

更有才誕子的農人，抱著未滿月的稚子，跪于路邊向道謝。

“若非聽了大王的法子，我家今年那一畝三分田定顆粒無收，不但不起田賦，便是我那婦人，也要得熬不過生產這一關。”那農人說得懇切，滿目通紅，將孩子捧高些，道。“多虧了大王與王后，保我家母子平安，多謝大王與王后。”

阿姝將車馬停在路邊，于眾人簇擁下，輕抱起那正嘟著憨笑的小兒，一面忙令那人起來，一面眼中悄悄涌起一陣淚意。

活了兩世，第一回 真切的知到為趙氏子，為王后，承載著何種責任。

而劉徇，從前只知他心思深沉，外熱冷，一邊懼怕他的同時，又盼著他早日殺長安，好令與兄長不再憂慮。

如今，才忽然發現，他不但是的夫君，更是未來要萬民敬仰的天下之主。

心中生出許多迷茫。

嫁了這樣一個人，也不知是福是禍。他二人間，除了難解的家仇外，日后還有許多需面對，到時又該如何自，如何保全趙氏？

想起劉徇，阿姝心中還有一不確定。

去歲冬日，他分明說過，會來接回信都。

如今已是五月末，天氣自冬夏，大嫂也已平安生產，連昌兒都已滿百日，他卻再未有過消息。

起初還心有僥幸，只想多逗留些時日，并未主去信，如今拖得久了，竟生不安，難道信都發生了什麼事，令他改變了主意？

想起他離去前那幾日的不知節制，有些不是滋味。

大約男人都是如此，一旦離開，不在眼前，心思也淡了。

趙祐也偶爾問起，是否與劉徇商議過此事。

一時意氣，一面逗弄著昌兒，一面嘟著仿佛埋怨似的，倔強道：“他不催，我自然便不回，留在家中多好？最好能一輩子都在阿兄與阿嫂邊，難道阿兄不要我了？”

趙祐哭笑不得，與鄧婉互視一眼，發道：“哪里會？我可不愿你走，不過隨口一問罷了，你莫多想。”

可這樣沒道理的倔強未持續多久。

六月，氣候炎熱，冀州境，糧食收約有年的六七，鴨等家禽，則因多食蝗蟲，生得格外大；而其余多地，如并州、兗州等，則蝗蟲肆，所過，如漫天霾，侵田間不過片刻，便能將農人辛苦耕種的糧食吞噬殆盡。

眼看稻谷已收割，麥子將，先前被劉徇聯軍擊潰，退守至太原的梁弇，竟靠著三寸不爛之舌，以天命之言蠱并州刺史薛襄。

災下，并州，薛襄走投無路，叛離朝廷，不但擁戴梁弇為帝，更聽其命，發兵十萬，襲冀州，搶奪糧食，其中，頭一個目標，便是今夏收最好的趙郡。

如今，大軍已行至和順，再有七八日，便要經窮泉谷至趙郡。

趙郡郡守孫和聞訊，大驚失。

趙郡勢單力薄，區區兩萬人，在并州十萬大軍面前，必然不堪一擊。

走投無路之下，孫和又將目轉向劉徇。

此刻，冀州境，唯有劉徇勢力大。

其他諸郡，除魏郡外，大都雖未明言，卻已皆被其收復，尤其兵權一事上，都以他馬首是瞻。

孫和立馬書信至信都，更親自拜訪趙氏兄妹，懇請其勸說劉徇發兵援助。

雖知劉徇早視冀州為囊中，即便自己不去信，他八也會前來，可到底軍急，為趙氏，為王后，都需做出點什麼，只得親自書信一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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