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徇心中有不好的預，接過后翻開閱覽，面越來越凝重。

果然與他先前的約猜測相差無幾，幕后之人竟是大嫂。

原來那廟巫本是個卜卦看相的，因善制藥異香，與樊夫人在東郡時相。樊夫人自東郡來信都前，便命其一同前來，花重金將其安置在廟中，了廟巫，事發前，樊夫人曾悄悄派人知會，若有自真定而來之人，向其求藥，只管給便是。

大約是因的囑咐含糊不清，廟巫才既給了鄭藥，又給了劉安解藥。

他攥著那片薄而脆弱的布帛，心緒復雜難言，只得屏退眾人，獨留殿中，暗自傷神。

先前他下定決心要肅清家宅，可待真相如所料般浮出水面時，他頭一個想到的，卻是已故去的兄長，和兩個尚且年的稚子。

然這樣的猶豫持續片刻，終漸漸消去。

當日趙祐信中之言猶在眼前，自己的決心更是一刻也不敢忘，他斷不能因一時心，便誤了大事。若兄長仍在，以他明磊落，大義豪曠的心，只怕早已大義滅親。

況且，破奴與阿黛尚小，為兄長的子，該與兄長一樣行端坐正，若如此縱容樊夫人的行徑，只恐日后兩個孩子也要累。

思來想去許久，他只得長嘆一聲，命人將樊霄喚來。

樊霄與樊夫人本就同族，更同手足。雖知可能極低，他仍是想給大嫂一個機會。若樊霄能勸得其迷途知返，他便寬而之，如此，對兄長也算有代。

……

樊霄時，尚不知何事，然觀劉徇面，仿佛有所察覺似的，心猛的沉了，猶豫半晌，張問了句：“不知大王喚我來，所為何事？”

劉徇面無表瞥他一眼，并未回答，只將手中帛書丟予他手中，令他自己看去。

樊霄莫名覺那輕的帛有千斤重，仔細閱覽，素日神采飛揚，恣意放達的模樣漸漸淹沒在痛苦的表下，呆愣許久，才艱的開口：“仲淵兄，請容我先去探阿姊。”

劉徇默然他片刻，遂點頭答應。

……

此刻，樊夫人正倚在外間靠窗的矮榻邊，難得的大門敞開，未點熏香，頗有興致的撐著神逗弄兩個孩子。

平鋪的絨毯上，擱了許多如泥車、瓦狗等玩，破奴與阿黛原只各自把玩著一樣，間或舉起玩得意的沖母親展示，得到母親的贊許時，方心滿意足的繼續玩耍。

然過了片刻，兩個孩子卻因一個陶響球而爭搶起來。

此中空，因有沙石，搖晃起來時，沙沙作響，與旁的靜不同，才引起兩個孩子的青睞。起初，破奴先將陶響球握在手中，待阿黛聽見那響聲，也漸起了興趣，蹣跚著行過去，揚著嘟嘟的臉頰，晶亮的眼里全是，出小手指指著那陶響球道：“阿兄，要，要。”

破奴難得尋到稱心的玩，正不過癮，想也未想，便小霸王似的搖頭，斬釘截鐵道：“不行不行，是我的。”

阿黛年，頓了頓才聽懂兄長的拒絕，頓時不滿，出手去便要搶奪。

破奴哪里肯讓？一側讓開，將玩藏在背后，不讓妹妹搶到。

兩個孩子便這樣苦惱齟齬起來。

樊霄行至門邊時，便見樊夫人正命郭媼將兩小兒分開后，親下榻來，替兩個孩子將面上的淚痕拭去，聲哄著止了哭，才和悅沖破奴道：“你為兄長，比妹妹年長近三歲，應當讓著妹妹才是。”說罷，也不待破奴不滿的開口辯駁，又轉向阿黛道，“你雖年，也該懂得，要這玩，需求得兄長許可，不該直接爭搶。若兄長還未玩夠，便要等上一等。”

如此，兩個孩子見對方也都有錯，方覺公平，皆乖乖的低頭認錯。

原是再尋常不過的母親教導子，落在樊霄眼中，卻泛起酸意。

他側了眼眸，躊躇再三，方踏著沉重的步子。

郭媼初見他，本是笑意滿面，喚了聲“公子”才要行禮，卻見他面目冷肅，不待作，便吩咐：“將破奴與阿黛帶遠些，別回院中，我與阿姊有些話要說。”

郭媼一愣，并未作。

倒是樊夫人，稍稍疑一瞬后，便仿佛知曉了他的來意，淡然在榻上坐正，沖郭媼安似的笑了笑，揮手道：“你將他們帶下去吧，院里旁的人也別留了，我與子郁說會兒話。”

郭媼面忽然蒼白，仿佛言又止，猶豫再三，終是未出一言，領眾人皆退出院外。

“阿姊，當初引鄭在宴上給趙姬下藥，陷害趙姬之人，不是阿昭，是你，對不對？”樊霄也不兜圈子，待人一走，便直接問道。

樊夫人容淡然，一貫的端雅大方，也不辯駁推，直截了當道了聲“是”。

樊霄又驚又痛，白皙靈秀的面上頓時雙目泛紅，滿是不敢置信道：“為何？阿姊，你明明——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我一直那樣敬你，從未想過你會做這樣齷齪不義之事！”

的確，樊夫人素來溫婉賢良，家境清貧時，亦能行端坐正，進退有度，當初便是因品絕佳，才被劉徜之母一眼相中，替兒子定下親事。

嫁劉徜近十年，從來孝敬親長，寬待叔妹，能勤儉持家，和睦宅，從未有過任何污點。

樊霄時孤投奔而來時，便因劉徜明磊落，毫不吝嗇的折服，再兼堂姊溫良寬厚，心中一直十分激，此刻忽聞驚變，實在無法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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