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看到素月去了清思殿，將消息告訴藥。

    藥得知是皇後死咬自己不放，看來是真的不放心自己。

    上次離間貴妃和皇後，皇上不但對貴妃不再如從前那般信任，對皇後也起了疑。

    大約皇後意識到什麽吧，兩人的結不可能解開了。

    藥不願意站隊立儲之事，且現在腹背敵，隻能以求自保。

    從侍司勤上被貶後，做了多次嚐試，都無法回到原來位置。

    朝堂上，皇後指使大臣盯後宮靜，一旦用藥做侍書，便有人跳出來反對。

    隻是一報還一報不夠。

    兩人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猶如小兒玩鬧，無法從本上解決問題。

    就算了皇後的勢頭，暫時又能在皇上左右伺候筆墨，整理文書，終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件事的最終解決，需從更高一層下手，說到底，在社會習俗和規則裏，子是上不得臺麵的。

    藥想呆在書房，而且是明正大進書房。

    此事雖小，卻像生吞了隻蒼蠅。

    這段時間正是皇上為改革推行不而憂心之時。

    藥卻不能出綿薄之力。

    所以不能任由對方作賤自己。忍氣吞聲，對方不會停止，隻會更加囂張。

    明明已經讓藥離開皇上邊還覺不足，想要繼續利用這件事讓明玉與徹底決裂。

    好讓藥在宮中孤立無援，徹底陷被。

    皇後不愧是王家子，表麵溫和大度。

    不聲，就讓藥在宮中的日子從順風順水到現在舉步維艱。

    不過這一著，真的走錯了。

    皇後一招得手，太得意才會急著素月挑撥，反而了馬腳。

    不然以素月的資曆，和如意一起分過來伺候皇上頂替明玉並不為過。

    慢慢離間明玉與藥關係才是上策。

    ……

    好在藥並非孤立，一個好夥伴，頂上一堆無用之人。

    還有個盟友，長公主李珺。

    拿到冊子之事，藥不打算瞞著李珺。

    李珺不是普通人。

    說服皇上設立太宰一職，不但讓皇上得到休息，平衡朝堂。

    還因為此事更得皇上信任，為參與政局而積累了資本。

    藥對長公主有惺惺相惜之，們都不是隻拘於的子。

    除了自己的家庭，們皆存了同男子一般為國效力之願。

    這也是當時二人都甘願扶持最無基的李瑕登基的原因。

    相比藥，長公主做出的犧牲更多。

    當年最有可能做皇帝的是的親胞弟，敢於矯旨扶李瑕上位。

    長公主仍居於修真殿，為不引起別人懷疑，借故與歸山在修真殿發生爭執，砸了一隻玉如意，氣走歸山順理章留在皇宮。

    因為與夫君發生爭吵，長公主索連修真殿也不回。‘

    搬去皇家家廟奉祖大殿，大殿後有齋宮，麵闊九間，進深兩間，足夠帶著自己宮中宮住。

    在這兒，每日抄經、誦經。

    前殿與後齋宮間供養著數十缸蓮花金魚，十分清幽雅靜。

    這裏歸山沒資格過來，更得清閑。

    常宗道稱太宰後，曾私下想見見這位逐漸權傾朝野的大人。

    門房明明看到馬兒的金當盧雕著朱雀，圍著花鳥草葉紋，是皇家所用紋飾。

    竟然連通傳都不通傳便拒絕了見麵的請求。

    “我們老爺回家後不見任何人，請尊駕見諒，您的名刺咱也不敢看。省得曉得您的份不知怎麽侍奉，常家家法如此，小人不敢有違，請尊駕有公事朝堂上與我們老爺商議。”

    李珺吃個閉門羹，並不生氣，反倒佩服常宗道做得出。

    不求常宗道投桃報李，可他做得絕到如此地步也出乎意料。

    本是想舉薦了常宗道，對方念恩，有所回報。

    誰知對方是個油鹽不進的，這樣也好，放在朝堂倒有鎮國之寶的覺。

    但李珺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常大人這條路，還要再試。

    正抄經，小宮來報說含元殿來了位姑姑送來手抄經。

    領進門後，藥四看了看，口中道，“長公主如此謹慎。人佩服。”

    “宮中生活這麽久難道會不知輕重？你一樣步步小心，到底也著了人家的道兒。”

    “這一點，你不如我，我這裏四周不可能有人能聽敢聽。”

    “長公主威重，藥比不了。”

    “威重？我是惡名在外吧。”長公主仍然直率如從前。

    “你可知曉一個人一旦沒了道德枷鎖，整日離經叛道，先人把你看得低，你再稍稍守那麽一點規矩，就如浪子回頭一樣了。哈哈。”

    爽快一笑，“可笑有人就願意背著虛名，看不見不著，卻像背了座看不見的高山。我李珺是個務實之人，我可不背。”

    “名聲有名聲的好，若沒好為何男子都願意清名在外？”

    長公主無奈地說，“也是這個道理。”

    “這次過來定是有事要說吧。”李珺請藥坐下。

    藥端起茶來，慢悠悠品茗。

    飲了半盞茶如下定決心，放下那隻金貴的天青釉葵瓣茶盞。

    從懷裏掏出一本賬冊，一隻玉手攥著，緩緩遞出去。

    長公主帶著好奇翻開一頁，紅的字跡刺痛雙目。

    而上麵的容更讓到多年不曾經曆的冒犯和暴怒。

    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一行小字問，“這六月嬰胎一隻，指的是……？”

    藥垂著眼眸，沉靜簡短回答，“嬰。”

    “腹中還是……？”

    “已出生的。”

    長公主手掌抖，為人母，無法想象其中淒慘畫麵。

    重重將冊子拍在桌上，連腕上玉鐲都擊在桌沿上，得碎，“這些人無法無天！將國法人統統不放在眼裏，別說配不配為人臣，他們配不配為人？！”

    “長公主息怒，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公主還是好好看看冊上的名字吧。”

    李珺著氣又拿起冊子，越看越氣。

    由氣轉為心驚，由心驚轉為悲涼，這才明白為何藥會這般沉默寡言。

    “這東西隻怕會氣得李瑕犯了心疾吧？”悠悠歎息。

    “如今這東西怎麽個用法，我也為難，不是難題不會來尋你一道解決，且這東西關係多人家命，不得不小心，所以冊子放在你更安全，你又宿在奉祖大殿，再合適不過。”

    長公主疑道，“你一直閉門讀書，竟也能翻出這驚濤駭浪？怎麽牽出此案的，你又是如何拿到這麽保的東西。”

    藥心下百集，為著這東西，死個小前，走了個胭脂，假死個陳紫桓，重傷了曹崢，自己也擔著重大幹係，畢竟是默許放走胭脂和紫桓的。

    若人知道是拿了賬冊，怕會想方設法將碎萬段。

    消息的保現下是頭等大事。

    “說來話長，是我主持賑災一事，發現了細小線索，賑災結束後差了人去查，總之若是功，該記曹崢與李仁大功，若是過，便是我之過。”

    長公主佩服藥膽識和細心，“你還真敢！李仁這孩子也真給你爭氣，不枉你疼他如疼自己親生孩兒。”

    “這話以後休要再提，他是皇上親骨，我隻是奴婢。”藥仍是淡淡的語氣。

    長公主突然興地一拍桌子，“有了有了。”

    藥看向李珺，“這下好玩兒了，本長公主就要破一破常大人的例。”

    拍著那本冊子，“這裏的人盤錯節，我們和誰商量都有走消息的可能，可這位常大人連門生故吏都全然不理，隻談公事沒有私，幾十年如一日，這件事本朝若還有一人可以商議，有他最可靠。

    “秦藥，你不居功，又肯擔責，日後一定前程不可限量！“

    “藥不為前程，隻想為大周興盛效犬馬之力。這些人，不除掉，我日夜難安。“

    長公主這才明了，對麵子那平靜的表麵下與自己一樣，翻滾著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