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罷，”賀勘推著孟元元的雙肩，將往前一送，“我在這邊等你。”

孟元元的子不由自主往前邁了兩步，看著那扇出燈火的窗，似乎想到了什麼，心跳悠然加速。

回頭看賀勘，他在三步外對著笑，并點點頭，示意繼續前行。

海風吹來，拂著額前的發。低頭看著自己的，有些素，甚至出來這趟，都沒好好打理自己的發髻……

兩只手端在腰前，孟元元抬起頭，邁步朝船艙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平穩，完全不像是此刻澎湃的心。

進了艙門，很容易就看到一扇半開的房門，灑出來一些線，落在走到的地面上。

手指微蜷，抬起來輕扣兩下門板，噠噠。

“稍等，”房中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嗓音略啞，“我這邊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孟元元往前一步，正好站在門扇敞開的那一方位置，也就看清了不大的房間。

里面，一個白發男人背對著門，正坐在椅子上，收拾著桌案上的東西。

男人沒有得到回應，似乎也覺得奇怪，便回頭看向門邊，隨即愣在那兒。門扇半開著，外頭走道昏暗，他并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可是確定是個子，因為纖細的形。

兩人這般，一一外的相互對視，誰也不曾說出一句話。

好似過了很久，又好似是眨眼間，里頭的男人先是笑了笑，道：“進來罷。”

孟元元這才握上門把，拉開門走進去。

屋中燈火明亮，不大的一地方，收拾得干凈整潔，除了那狼藉的桌案。

不說話，站在房中，與男人隔著三四步遠。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麼，看到人滿頭白發的時候，開始變得不確定……

“元元。”男人喚了聲，聲調發，眼眶泛紅。

孟元元眨下眼睛，嚨艱的咽了下：“你，我的名字，你……”

“我，”男人手掌落上自己前，笑著道，“我是爹啊！”

說著，他單臂撐著桌面站起，就朝著孟元元過來。隨著一聲椅子過地板的尖銳聲，男人也子一歪，重重摔去地上。

沉重的撞擊，孟襄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躺在地上，他怎麼就忘了，那條左已經廢了？

他看去兒落在地上的裾，再往上便是驚訝的臉。心的愧疚席卷而來，悲傷將他徹底吞沒，竟是慚愧的別開雙眼。

孟元元回神，蹲下去扶上孟襄的手臂，想將他攙扶起來，無意間瞥到桌案邊上靠著的木拐。下意識去看他的，下一瞬眼淚不自覺的留下來。

孟襄的右蜷著，可是左的小截管是空的。

“你的怎麼了？”問。

“別哭，”孟襄坐在地板上，慌忙拿手去給兒淚，“已經不疼了，是當初得了一場疫病，為了保命，切掉了。”

舍去一只左腳，保全命，可以見到寶貝兒，可是心的妻子……

孟元元視線被淚水模糊，任那雙糙的手給自己著臉：“爹，你回來了？”

“回來了，爹回來了，”孟襄百集，兩行濁淚流淌而下，“讓我看看，我家兒出落得這樣好了？”

眼前的就是他最寵的小兒，心心念念惦記著六年，如今終于見到。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可是人已經是大姑娘，不合適了。

父倆就這般坐在地上，抓著彼此的手。

孟元元欣喜又悲傷，喜是父相認，悲是父親已經這般蒼老，還沒了左腳。難怪當初大哥急著帶走，除了對大渝的失，應該還有對父親的掛心。

“大哥呢？”想穩住自己的緒，可是似乎并不功。

“在巨島幫忙海防軍，快回來了，”孟襄道，“這次剿滅海寇，他也做了不。”

手臂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好似是不想讓兒擔心，特意單站著，示意自己很好。

孟元元心疼，將人扶去椅子上坐下：“你這幾天在哪兒？”

“就在這船上。”孟襄笑，視線一刻也不離開兒，“不在大渝的海域，只要稍微的不妥，我便可以直接回玉斯去。這些，可都是那賀勘的年輕人，給我的保證。”

“他？”孟元元不從窗口往外看，那一道清冷拔的影，此刻立在船頭，面對著廣袤的海洋。

孟襄點頭：“看得出他對當年事的執著，提出與咱們孟家聯手。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放棄，只是不中用了。他讓我出面作證，但是給了我萬全的安全。”

如此，孟元元明白過來，之前賀勘說父親暫時不能相見，怕是人并不在大渝的范圍之，也是對安全的一種考量。好似什麼事，他都會考慮完全。

“元元你看，”孟襄蒼老的臉上堆滿笑意，手臂一撈，桌面上的東西全推去了兒面前，“這些你喜不喜歡？這個好不好？”

孟元元看著桌上，是各式的新奇東西，大多是不曾見過的，一看便是來自南洋或者西洋。每一件都無比，工雕琢，并不是一般的玩意兒。

孟襄很是高興：“以前每次出航回來，都會給你帶些新奇東西，這回我愣是挑不出，也不知道你會否喜歡？”

“喜歡。”孟元元揩揩眼角，笑著道。方才，父親是在猶豫給挑件最喜歡的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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