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附離依舊一副沉冷的模樣，神寡淡，隻手，將一份資料遞給紀衡：“這是小七的部分資料。”

    紀衡拿著煙袋的手瞬間停下來，他接過薑附離遞給他的文件袋。

    小七在湘城的孤兒院，跟他們隔得這麽近，他沒有自己的姓氏，就跟著坤姓，因為排行第七，小七。

    紀衡往下看，他看到小七從小就績出眾，輟學時還有老師上門來勸說。

    還有幾張從孤兒院帶過來的紙。

    都是小七小時候的簡筆畫，因為畫得好看，被院長保留到現在。

    沒人教導，沒上補習班，他依舊能畫出來很有靈的圖。

    他原本也該有一條家人心鋪設的康莊大道，而不是一個人孤立無援，在初二的時候，因為攢不出生活費而選擇退學……

    紀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將紙袋收起，低沉道：“謝謝。”

    他現在終於知道那天早上，為什麽薑附離會突然跟他說那番話。

    薑附離屈指，將鼻梁上的鏡框往上抵了抵，隻風輕雲淡，“應該的，您想開點。”

    他東西帶到，也沒繼續留下來敷衍紀衡。

    去303。

    今天的303大廳很安靜，明明是周五晚上，放假的張世澤也沒下來，而是賴在寧肖那裏寫作業。

    薑鶴一個人穿著白針織衫，坐在地毯上拚積木。

    看到薑附離進來，他有些呆呆地抬了下頭，然後繼續低頭拚積木，像個小紳士。

    薑附離自然懶得管他。

    他知道白蘞在書房，直接推門進去。

    白蘞站在半開的窗戶前，冷白的手指撐在窗臺上，一慣懶散的姿態，正看外麵的路燈，以及天上幾乎看不見的星星。

    有些出神。

    薑附離慢慢走近，沒問小七，隻是站在邊，“你昨天去看馬院士了？”

    “嗯？”白蘞回過神，微微偏頭。

    303今天沒人打擾，穿得隨意了些，一黑的綢緞家居服，繡著暗紋，最上麵一粒扣子沒有扣起，約出清瘦的鎖骨。

    “馬院士早上打電話過來，”薑附離看著，慢吞吞開口，“他的小e早上了兩顆螺。”

    小e，馬院士很久之前自己做的機人。

    薑附離之前給小e更新過功能。

    白大小姐“啊”了一聲，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看外麵，眉眼被燈印得極為好看，“他肯定是記錯了。”

    薑附離看著懶洋洋的眉眼，單手扣在後，略帶溫涼的吻下來。

    “你剛剛在開窗散煙。”他開口。

    白蘞稍頓，“胡說八道。”

    **

    翌日。

    白蘞要去見王又鋒。

    兩人約了上午八點半。

    八點，白蘞去302，將兩顆沒裝上去的螺放到他書桌上。

    離開時，到明東珩跟一個人。

    人穿著一勁裝，左邊膝蓋上綁著個槍套，頭發全被紮在腦後，幹練又利落。

    陳北璿目也看向從302走出來的生。

    江京現在十度左右的氣溫，生穿著海天藍立領上，領跟袖口都繡著兩圈白雙的繁複花紋，米盤扣規整地扣到最上麵。

    頭發很長，半挽著，斜斜著一青玉簪。

    疏淡的眉眼，懶散抬眸，很溫和的氣質。

    陳北璿明明在江大論壇上見過白蘞的照片，眼下看到，愈發的恍惚，像是一種刻在基因裏的宿命。

    讓不由想起陳家宗祠掛著的那副白子的畫像。

    明東珩抬手要按302的門鈴，看到白蘞，他立馬放下手，“白小姐。”

    “早上好。”白蘞目從陳北璿上掠過，向明東珩點頭。

    明東珩看到的穿著，“您是要出門？”

    “對，小五來接我。”白蘞從樓梯間下樓。

    等走後，陳北璿才回過神，“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白小姐啊……”

    **

    慕家。

    慕振東一晚上沒睡，一早就去書房找慕以檸。

    紀邵軍也在慕以檸的書房，跟慕以檸說任晚萱的事，任晚萱之前就被記慕家族譜，如今不是紀紹榮的兒，這事兒他自然要告訴慕以檸。

    慕以檸那天聽唐銘的話，就猜到這次開庭任晚萱他們可能要敗訴。

    但實在沒想到，竟然不是任家的親生兒。

    難怪當時白蘞那麽憤怒。

    慕以檸思考半晌。

    任晚萱是了族譜的……

    看得出來白蘞跟小七之間的關係，現在任晚萱份暴出來，再把的名字放上去就不合適，白蘞他們心裏也會有疙瘩。

    慕振東一進來，便聽到慕以檸跟紀邵軍說起族譜。

    “這批貨我們還沒拿到，這個時間點暴不是慕家人，到底有什麽好？”他之前就不讚同白蘞起訴任晚萱，到底是外麵長大的，不懂利益關係，現在白蘞他們將任晚萱的份公布出來，他愈發覺得不可理喻，“任晚萱現在對我們研究所有多重要你也知道，這麽好機會，我們不把握住，你要眼睜睜看到最後三個研究所被回收？”

    整個紀家，就湊不出幾個格局大的。

    慕振東之前聽夏雲說過小七，初二輟學。

    比起他，任晚萱更適合被擺在臺麵上。

    他權衡利弊慣了，無論哪方麵都理智得涼薄。

    慕以檸要考慮白蘞，紀邵軍坐在邊，沒說話。

    知道慕以檸在想什麽，慕振東直接看著，一錘定音：“任晚萱現在還在慕家族譜，不會除名，最要等到我們這次的合作敲定。至於小七，我不會同意他進族譜。”

    他還是想保住任晚萱，保住就能帶給他最大利益，跟一個曾經是孤兒的小七，很容易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