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沒想過此事牽連會這麽廣，故而沒把心思放在外麵。

    宮之事已經很勞。

    李瑕早已習慣了皇帝的份，然而他卻是大周最孤獨的皇帝。

    他的登基有運氣加持，上位時沒得到任何重臣支持。

    支持他的隻有特務機構的繡直使。

    東西司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卻也是讓人不齒的一個所在。

    在其中效力之人，鐵石心腸，沒有一點人味，不大臣寫過折，建議取消東西司。

    李瑕皆不回複。

    他登基時，隻有東西司是真正的“皇黨”，如今仍然如此。

    在他自己要革新稅製時，眾大臣更與他離心。

    皇上自稱寡人，李瑕卻是真正的寡人。

    他得罪了大世紳、門閥之流，而朝堂上的百幾乎都是這一階層。

    想要大周興旺，手裏得有錢，國貧而士紳富，分配不均，他就得有這個膽量去改變。

    常宗道封“太宰”，百都沉默了，大家不想皇上設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頂的是本朝的太師，大家都心知肚明。

    此職由常宗道擔當，誰也說不出反對理由，他資曆深厚，深諳為之道，不討人喜歡，也不得罪什麽人。

    且此人為鐵麵無私，兩袖清風。

    也讓他彈場不正之風頗效果。

    常大人在府中，不接待私人訪客，有公事在朝堂說。

    也不私下會見自己的門生故，連親戚投奔也都安排在家驛站。

    他上任後，李瑕覺自己輕鬆了許多。

    長公主的第一步做的很功。

    ……

    杏子抱著贖罪的心找來幾個正經人家的娘，來照顧嬰兒。

    安排好孩子，進宮，去見藥。

    有幾句話必須說給藥聽。

    在朝殿中等待許久，才見了姍姍而至的姑姑。

    一見藥，上前幾步，撲到藥懷中，嚇了姑姑一跳。

    藥許久沒見過杏子這麽激，以為出了什麽事。

    杏子抱過藥，順勢跪下了。

    “怎麽了？”藥趕接起，“有什麽事慢慢說，不要急。”

    “姑姑，我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了。”杏子激地說。

    “從前我總覺得姑姑太過悲天憫人，心腸太，現下終於明白人命意味著什麽。”

    “那是香甜的、暖洋洋的、沉甸甸的東西，那是可期待的未來和明，姑姑我說的對不對？”

    藥未來及回答，突然沉痛地向肩膀上一靠。

    “是我害死了小前！我給他開藥時跟本沒想過他的死活！隻覺得給他點好藥，算替姑姑謝過他了。”

    藥悠悠歎口氣，拍拍的背，兩人坐下來，“也是我的大意，不能都怪你。”

    不忍心責怪杏子，以杏子的聰慧，怎麽會想不到一次開出價值十兩的藥材，一旦給略懂藥理的人看到，怎麽可能不起疑？

    杏子的緒如風暴，來得快去得快。

    很快平複心，將曹崢去圍剿收容和北郊宅子的詳說給藥聽。

    “好在，東西到手了。”杏子眼神閃著興的芒，這下朝廷可有熱鬧瞧了。

    不知多大人要栽跟頭。

    也沒瞞著藥，紫桓的假死藥是給的，並且心中暗自認為這筆易很值當。

    以胭脂和的關係，這個忙怎麽說都得幫，不能看著這個與自己相識於微時的故人去死。

    二來，自己想去瞧一瞧紫桓做藥的場所，還存了找到古方的心思，這個願也實現了。

    三來，不知為何，不怎麽想讓紫桓死，雖說與對方沒什麽。

    一個出和相似的人，隻來京，攪出如此大的靜。

    在杏子看來是了不起的事，對他有著不願說出口的佩服。

    把假死藥給胭脂一箭三雕。

    藥知道胭脂帶著紫桓逃走，良久沒有出聲。

    胭脂的子，有剛毅的一麵，也有其在弱的地方，為了而做出這種舉，也在理之中。

    前路如何，隻能靠自己了。

    藥問杏子，“曹大人他們挖出骨了嗎？”

    杏子搖頭，“時間太，還沒來及。”

    “唉，估計不好找，萬一是扔進嬰骨塔，就了一環重要證據。”

    杏子執不同意見，“我瞧他不會把骨頭丟嬰骨塔。”

    “為何？”藥心念一轉，問杏子，“你一共見他沒幾次怎麽會得出這番結論？”

    陳紫桓極其多思、大膽、多智且自負。

    胭脂在杏子執意要進北宅，想接近紫桓時警告過一次。

    雖然當時胭脂隻是提了提，杏子卻大震撼，從那時起，對紫桓有了新的認識，並且起了相惜之心。

    胭脂說起紫桓時被東家兒陷害，了許多罪。

    他不但活了下來，還報了仇，得那孩子上吊自盡。

    紫桓剪了子一縷頭發收藏了起來。

    胭脂搬家時，在他的私人之中發現了一隻上鎖的匣子。

    以為裏頭放著很重要的機，拿了鑰匙打開，裏頭竟是些奇怪的件。

    一小截發白的骨頭，一片紅指甲……都是這等讓人細思極恐，毫無用的東西。

    在裏麵，有一個手帕包，包著一縷黑長發。

    胭脂害怕，將匣子又鎖了起來。

    “姑姑你說那些東西是什麽？”杏子喃喃地問，其實心中已有答案。

    那些都是害者的東西。

    所以猜測，紫桓對於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有種變態的收藏癖。

    有這種癖好之人，不會舍得把那些死在自己之手的骨與死於其他原因的骨一起燒掉。

    定是埋在哪裏了。

    杏子隻是猜測，又對這種猜測有些害怕，怕自己猜的是對的。

    “所以呢？他冒險不去燒……他不怕哪天事暴，對他不利？”

    “他那麽自負，定然認為自己的永遠沒有被人揭出來的那天吧。”杏子出神地自言自語。

    “那就讓曹崢挖！”藥一拍桌子，“哪怕翻遍那間院子也要挖出來。”

    杏子一腔心事從宮中出來，並不想回自家藥房，一夜未眠，仿佛不知疲憊，不知不覺又向北走去。

    半道遇見從收容出來的曹崢，沒有立了大功的模樣，愁眉苦臉。

    “黃大夫，去哪裏？”他的聲音打斷了出神的杏子。

    立在路中，像剛清醒過來，“我給你捎句話，姑姑說務必找到骨。”

    回過神又恢複往日伶俐模樣，打量一眼曹崢問，“曹大人和明玉吵了？”

    曹崢不好意思一笑，“月餘沒回家，怕走風聲也沒捎話回去，自然不高興，回來哄哄就好。”

    杏子心中不屑明玉為人，嘲笑道，“那可不一定。”

    “曹大人得了封賞就罷了，若是罰你看明玉饒你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