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子一向朗，也不知是不是今年冬天特別寒涼，已是小病了幾次。

前幾日還有幾聲咳嗽，二門不出，二門不邁。

若不是今日玉黛湖之事鬧得不好看，趙氏也不會特意來一趟。

只是未曾想，會收穫這麼大的喜訊。

回到院中，神極好，病態全消，親自為徐瑤夜選了很多東西，派丫鬟送去。

雲嬤嬤站在一旁，頗為懷，“夫人，老奴許久沒見你，如此高興了。”

說句實話，裴長意回來之時，趙氏也未必有如此高興。

裴長意的確是趙氏的親兒子沒錯，可這孩子走散了那麼久，趙氏早以為他死了。

突然失而復得，總覺得隔著些什麼，不甚親近。

之後裴長意要將林氏母接進府，趙氏與他的關係，更是變得有些微妙。

趙氏已遣人送了一批賞賜去棲梧院，仍嫌不夠，一拍掌心，“今日應該把那醫留下，再好好問問他，眼下應該吃什麼補品……”

自然是高興的，侯府嫡孫，從世子妃肚子裡出來的孫子。

有這樣一個嫡長子，侯府才算是後繼有人。

趙氏拍了拍雲嬤嬤的手，“我有時總難過，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子卻這般冷清，和我總是不心。”

“現在好了，有這麼一個孫子，要是我將他養在邊……”

趙氏的話頓住，這是後話，現在還為時尚早。

雲嬤嬤還未答話，就見一個小婢著急跑了過來。

侯府的每個院子裡，都布著趙氏的眼線，這也是為什麼，方才能及時趕去書房。

此刻趕來的這個婢，是專門盯著棲梧院的。

見是過來，雲嬤嬤臉一沉，“怎麼了？”

那婢匆匆行禮，立刻開口說道，“二公子去了二姑娘院子，此刻鬧起來了，世子爺也過去了。”

“胡鬧！”趙氏手中的花枝折斷，眉頭鎖，是把裴長遠寵壞了，才養出這麼一個混貨。

雲嬤嬤衝那婢使了個眼，讓下去，寬地說道，“世子爺過去了，斷不會捅出大簍子。”

趙氏點頭，倏而又嘆息著搖搖頭，“今日最大的簍子便是他捅的，又是騎馬府，又要找醫來。”

“幸虧是件喜事，不然汴京城裡都是我們侯府的笑話。”

“你親自去一趟，把他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全給我過來。”

趙氏心口一沉，這侯府啊，缺了不行。

雲嬤嬤不敢耽誤，快步走向了棲梧院。

待到時，徐月半倚在林翠兒上，不時咳嗽幾聲，臉頰通紅，看著像是病了。

裴長意站在一旁，一言未發，弧線鋒銳的廓暈染著淡淡的疏離和冷漠，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波瀾不驚。

平日裡要是被裴長意這樣瞧著，裴長遠早就落荒而逃了。

可他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有一怒氣堵在口。

雖不敢說話，裴長遠卻還是死死地站在那，一不。

徐瑤夜上前挽住了裴長意，開口，“你們可是親兄弟，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為何要怒呢？”

裴長意微微皺眉，輕輕推開徐瑤夜挽住他的手，在手背拍了拍，“你莫怕，我們並非怒，只是我作為兄長，總該提點他兩句。”

一聽裴長意這話，裴長遠神一變，他不過是個兄長，還把自己當他爹不？

裴長遠挑眉，“兄長或許不知，母親已經答應我，考完縣試，就把二姑娘許給我……”

他話音還未落，就見裴長意緩緩轉頭看他，眼裡韞正濃，風雨來。

裴長遠也不知為何，嚨口堵著的話，是說不出來了。

他甩了甩袖子，不敢再說下去。

雲嬤嬤便是此刻到的，走上前，眉眼淡淡掃過眾人，“老夫人請諸位，隨我走一趟。”

裴長遠平日裡最擅長的，便是拿趙氏。

見出面，他瞬間有了底氣，得意地挑眉看了一眼裴長意，“嬤嬤，母親是讓我們誰過去，可是讓我和二姑娘去？”

雲嬤嬤掃過一眼眾人，老夫人剛才說的是有一個算一個，可此刻這裡的人，也太多了。

最是知曉趙氏的心意，細細一思索，點了點頭，“二公子和二姑娘，隨老奴來吧。”

聽到雲嬤嬤這麼說，徐月下意識看向了裴長意，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已經挪到自己上。

裴長遠口口聲聲說趙氏已經答應將自己許給他，現在趙氏又單獨讓他們二人過去，徐月表面上雲淡風輕，心裡已然是了一鍋粥。

不會再像過去那般躲著裴長遠，甚至想要主靠近他去探聽訊息。

可那不代表，願意犧牲自己嫁給裴長遠。

如果趙氏直接開口讓嫁給裴長遠，斷不能接。

可如果直接拒絕，惹怒了裴長遠，還怎麼從他那裡探聽訊息呢？

徐月心煩意，閉上了眼睛，無可奈何地靠在林翠兒上。

冷雨天瀰漫著的溼重味，在頃刻間，被男人上帶有的獨特氣息覆蓋。

徐月睜開眼睛，稍抬眼瞼。

在一片霧氣中，撞一道視線之中，深邃，晦暗不明，卻帶著一過去不曾存在的溫度。

“二姑娘病得很厲害，可還有力氣去老夫人那裡？”

裴長意緩慢地掀起眼皮，與徐月的目對上。

徐月不住地點頭，開口時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啞了，“雲嬤嬤，勞煩你幫我向老夫人告罪。”

“我染了風寒，怕傳染給老人家。待我病好了，定親自去老人家那裡請罪。”

雲嬤嬤年紀比趙氏還要大上幾歲，態儀式有些佝僂，可是眼眸中沒有半點混沌，一片清明。

上下打量著徐月，的確是病了，時不時地咳嗽也不是騙人。

趙氏近來子才好一些，若是再染上風寒，對老人家而言，絕不是好事。

裴長意不著痕跡，往徐月邊走了兩步，“你長姐懷有孕，你待在長姐邊，還是別走了。”

徐月一愣：“長姐懷孕，我應當遠離，以免過了病氣給。”

裴長意神更冷幾分。

“無甚關係，養好子最重要。”

徐月：“……？”

裴長意這是什麼意思，孕婦不是應該好生養著，萬一過了病期到時候對孩子有影響。

裴長意為什麼說沒關係？

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張姐和肚子裡的孩子。

好生奇怪。

徐瑤夜站在一旁，將他們二人所有眼神匯都納眼底，強著角漫上的冷笑，幾乎將手中的帕子攪碎。

腦中突然猶如閃電閃過，過去有許多次，裴長意看似對自己好，可實際上都是徐月得益。

難不！……

徐瑤夜臉一沉，這一次哪怕是猜錯了枉做小人，也絕不能讓徐月好過。

“老夫人要見你一面，如此推三阻四？”

徐瑤夜無奈嘆氣，轉看向雲嬤嬤，“嬤嬤恕罪，是我管教無方，庶妹一點禮數都不懂，讓我陪一同去吧。”

徐月頭垂得越發低了，心裡得很，有長姐在，嫁給裴長遠怕是要板上釘釘了。

咬牙，今日怕是躲不過去了。

不奢裴長意再為自己開口，難不，真要為了自己如此不給長姐面子嗎？

心裡這樣想，徐月還是本能地抬眼，向了裴長意。

再度與他視線匯，他神寡淡，平靜得過分。

雲嬤嬤點頭之際，裴長意往前邁了半步，“夫人懷著孕，怎能如此勞累？”

他語氣溫，餘卻寒冷如冰。

“你好好休息，莫要讓人擔心你。你不必擔心庶妹，我替你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