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黛湖邊，徐瑤夜帶著林翠兒，五福嬤嬤上了一駕馬車。

“快一些。”五福嬤嬤輕聲叮囑著車伕。

和徐瑤夜主僕一場，有許多話本無需說出口，便能意會。

馬車走得飛快，坐在馬車裡，林翠兒都能聽到車伕刷刷起馬鞭的聲音。

剛才在一間房門口，孫玉城多停頓了一會兒。

林翠兒在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

子單純，但不代表傻。

平日裡，嫂嫂看起來好像對二姑娘很好，可當真這麼好嗎？

前幾日，聽府裡的小丫鬟在討論，說是夫人心地真好，給紫玉尋了戶好人家。

可嫂嫂在面前，明明說要將紫玉發賣了。

今日之事，林翠兒有許多不明白的，可卻看出來了，嫂嫂和哥哥並不同心。

也是剛才才突然想明白，剛進侯府的時候，孃親為什麼和說，要多親近二姑娘，離嫂嫂遠一點。

一個人的權勢地位並不重要，看怎麼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林翠兒捂著肚子突然了起來，“哎呀嫂嫂，我的肚子好痛啊，能不能讓我下馬車方便一下？”

“什麼！你這會兒肚子痛？你……”徐瑤夜瞪大了眼睛，正要發火，被五福嬤嬤按住了手背。

出了笑意，“好啊，不急，你去吧翠兒，我們在馬車上等著你。”

“我不認識回侯府的路，嫂嫂你一定要等我啊，我馬上就回來。”

林翠兒下馬車時，小心翼翼地捂著肚子，一步的路分兩步走。

看下了馬車，徐瑤夜一掌拍在桌上，滿臉都是怒氣，“真是個死丫頭！”

五福嬤嬤趕忙遞了杯茶水給徐瑤夜，“大姑娘，你千萬要注意著自己的子。”

徐瑤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知道了。”

見徐瑤夜喝了兩口茶水，五福嬤嬤嘆了口氣，“大姑娘你今日實在太沖了，如此得罪世子爺，將來可……”

“將來如何？眼前的東西我都得不到，還提什麼將來。”

徐瑤夜將杯子重重砸到桌上，輕輕上自己的肚子，“我今日的確是衝了。”

“裴長意走上我畫舫之時，我腦中便浮現了他們二人遊湖之景。想來他們兩個揹著我，早已暗度陳倉。”

“就算我今日惹了他厭棄，我也要把徐月那個狐子發賣了！”

“我到底是世子妃夫人，肚子裡還有一張底牌。”

“等徐月被髮賣，我為他生下孩子，親自伺候他，意總是能培養的。”

五福嬤嬤握住徐瑤夜的手，“姑娘你先冷靜一點，還沒有走到這一步。”

“老奴觀察世子爺待你極好，做些糕點，說些話，便能緩和夫婦之間的關係。”

“既然是底牌，總需再留一留的。”

徐瑤夜點頭，在快不耐煩之際，終於等到林翠兒拖拖拉拉地上了馬車。

林翠兒輕輕拍著上的雨水，若不是外頭的雨越下越大，還不準備上馬車呢。

另一條道上，裴鈺所駕馬車，果真被一夥村民攔了下來。

他們看清馬車上是空的，無功而返，臉上都著失。

裴鈺角微微掀起，此刻，裴長意和徐月應當已經快回到侯府了。

他們確實快回到侯府，可馬卻停了下來。

披風已然溼，裹在徐月上，玲瓏的曲線一覽無。

徐月知道的在披風底下，裴長意是看不清的。

可一想到上的那些布料，會一片一片地落下，越發低垂著眼眸，難掩心中慌。

裴長意停了馬，徐月緩緩轉著他，“世子爺，我這個樣子就算回了府，我……”

徐月白皙的臉頰上沾著水珠，不知是雨還是淚水。

鼻尖紅紅的，看起來有幾分委屈。

裴長意清淡的眼底一瞬間變得有些波瀾起伏，心像是掙扎著什麼。

他出手，似乎是想將攬懷中，卻只握住了的肩頭。

那有些單薄的肩膀正不斷地抖，脖頸間暈開的溼潤，一下下地燙到了他心裡。

“放心，有我在。”

裴長意神淡然地注視著前方，可眼底卻起了一波瀾。

他抬手揚起了上的斗篷，將眼前小抖的人兒裹懷中，再顧不上男大防。

雨勢漸大，大到模糊了人的雙眸。

侯府守衛只見一道金牌閃過，駿馬從眼前掠過，只餘裴長意風霽月的背影。

方才馬上，到底幾人？

守衛們面面相覷，罷了，世子爺的金牌，他們總不會看錯。

下一刻，又有一架馬車進來，是裴鈺。

裴長意書房裡，青蕪忙前忙後，煮了三大碗薑湯。

徐月顧不上喝薑湯，先跟著青蕪換下了上衫。

時間張，青蕪拿了自己的服給。

而徐月換下的那套已經不算是服了，幾乎是一塊塊破布。

青蕪拿在手中，眸漸漸沉下去。

跟在趙氏邊，宅之中，什麼樣腌臢的手段都聽聞過，卻從未見過這樣毀子名節的手腕。

誰人不知，毀了一個子的名節，比要的命還要狠毒。

世子妃夫人實在是……

“夫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西廂房中，裴鈺忍不住喊了起來，“世子爺，今日還要忍嗎？”

“只差親手了二姑娘的衫，將推到人前了。”

裴鈺心中憤憤不平，他向來對徐月很有好，又很厭惡徐瑤夜。

今日之事，將他的厭惡之，燃到了最高。

他想不明白徐月到底做錯了什麼，讓的長姐厭惡至此，要做到這種地步？

裴長意端著手中的薑湯，連上溼的裳都未換下。

他臉沉著，比外頭的風雨加還要難看。

“你覺得應當怎麼做？”裴長意眼裡流出毫不掩飾的嗜之，令人骨悚然。

裴鈺雙手握拳，“做出那樣的事，世子爺手裡都有證據，揭穿，將趕出侯府去！”

這些事他是想想，已覺得心中暢快！

“然後呢？”裴長意眼眸驟然，“徐府嫡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被定遠侯府休妻，送回徐府。”

“還有誰敢要徐家的兒？”

裴鈺冷嗤，“做出那樣的事，還想再嫁嗎？”

裴長意漆黑的眸，一片炙熱，“徐家，只有一個兒嗎？”

裴鈺心頭一震，突然意識到，裴長意一直未對徐瑤夜下手，竟是為了徐月！？

可是，既然休了徐瑤夜，為何不能娶徐月呢？

這話裴鈺沒敢問出口，他腦子裡想到了趙氏。

老夫人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休了徐家的嫡長，卻要娶他們家的庶，這般離譜的事，豈不是丟盡了定遠侯府的面子。

裴鈺嘆息，沒錯，要是徐瑤夜的名節毀了，徐家還會將接回去，好吃好喝的養一輩子。

可徐月這一輩子，才是真的萬劫不復。

裴鈺想到這兒，心酸不已。

就算世子爺心裡沒有夫人，哪有男人願意天天面對這樣的妻子。

只是為了徐月，他不得不······

“待我為尋到一戶好人家，該算的賬，一筆都不會。”

煙霧籠罩著裴長意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一莫名的寒意泛起。

他單手撐著頭，上的衫溼越來越冷。

可是好人家·····

在他心中，本無人配得上。

徐月將手中的薑湯一飲而盡，全暖暖的，抬頭看向青蕪，“世子爺在哪，我想親自對他道謝。”

“庶妹有什麼事，要對世子爺道謝的？”

書房門外，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