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是人民醫院分管后勤的連副院長。聽到三個問題后他微笑道方縣長，我能不能忽略前兩問把時間都用到最后一題

方晟也微笑著問說說你的理由

因為前兩問有大量文件支撐，一百個人回答都大同小異，而關于最后一題我有自己的設想，因此需要五分鐘時間。

可以。方晟說。

連副院長道我是骨科醫生出，經常與藥品、醫用械等醫藥中介打道，后來分管后勤，長期負責藥品招標采購和貯藏保管，切會到藥品價格飛漲的節奏以及給老百姓造的困擾。到底如何控制醫療費、藥品價格居高不高，我覺得要分兩個層面來探討。首先醫療費價格，現有分級收費系是合理的，鎮衛生院、社區醫院收費低廉，大醫院分級分等合格依次提高，可以適當限制和分流患者，避免小病大治、占用優質醫療資源的況，這一點目前已形共識，不必贅言；關于藥品價格問題，很多人認為取消流通環節、集團招標采購是良方，我看未必

方晟看下時間，道你可以說得再點，我給你加兩分鐘。

謝謝方縣長。連副院長說在商品經濟時代存在即合理，醫藥中介確實是不可缺的流通環節。打個比方，梧湘地區醫院解決患者眼睛干的問題通常使用聚乙烯醇滴眼，價格偏高，且滴眼睛后略有刺痛，后來有醫藥中介來找我，推薦清樹各大醫院用的新淚滴或銀山用的玻璃硝鈉，價格便宜近一半，效果卻差不多。這就是醫藥中介的作用，因為現在藥廠太多了，每家廠的藥品同質化現象嚴重，很多不過是舊藥換個包裝而已，作為醫院不可能投人力力去鑒別、比較、分析，綜合藥品中介的意見更有效率。不能取締藥品中介，那麼如何降藥品價格呢我建議從兩方面手，一是醫院利用自技優勢開設低價藥品超市，二是發布低價藥品清單，規定一些常用病癥必須使用哪些藥，防止醫生為了分故意擯棄低價藥品

低價藥品超市怎麼開經營理念是什麼方晟饒有興趣問。問到這里無須多說，房建軍、計衛局長和人民醫院院長都知道連副院長大概就是分院院長了

連副院長略一思索，說低價藥品超市其實是一個便民服務，當然不以贏利為目的，而是專門出售一些價格低廉、各大藥店不愿經營常見藥，比如撲爾敏，現在跑遍大街都別想買到，可藥店會推薦你使用各種各樣藥效相同價格卻是幾倍、十幾倍的替代藥，說穿了不過是把撲爾敏改頭換面，主要分還是馬來酸氯苯那敏。超市會有醫生值班，回答關于用藥的注意事項，我覺得值班可以跟方便門診合二為一，讓老百姓買得放心，用得安全。至于低價藥品清單，有些地區的醫院已開始試行，這方面梧湘是落后了

連副院長離開會議室后，方晟微笑道大家認為三位候選人怎麼樣要不要投票表決

由方縣長定奪房建軍等人豈能這點政治悟都沒有人家是縣委常委、一縣之長，別說拍板決定分院院長，就是計衛局長也能說拿就拿，連理由都不需要編。

方晟嘆道藥品價格居高不下問題困擾各地正府很久，雖說藥品也是商品，價格應該由市場決定，但正府必須發揮宏觀調控和指導作用，不能聽任它數利益集團縱，侵害廣大老百姓的利益。連院長的兩個建議未必能從本上解決問題，至能緩解短期供需矛盾，很有見地，很有想法，我看可以在分院做試點，大膽探索不要怕失敗嘛。

計衛局長和人民醫院院長連連點頭，認真記下方晟的指示。

關于分院院長人選，我個人建議讓連院長先上，一年試用期，專門給我試點低價藥品超市和清單兩件事，看看落實得怎麼樣，如果說起來口若懸河，做起來七八糟，一年期滿就換人這方面要果斷，不能畏首畏尾

同樣在綿綿大雨中，費智再次率領乾鋒高層來到江業，雙方正式簽署合作協議，相關勘測、政策優惠和前期手續的辦理自然不在話下。

大雨耽擱了很多事，趁著白翎去京都陪小寶，方晟好容易拿到批文后飛到香港與趙堯堯相聚。數月未見，的腹部隆起很多，方晟伏在肚子上聽了會兒，斷言道：

“肯定是兒。”

趙堯堯開心地說：“你怎麼知道的”原來已做了b超，顯示是孩子。

“有兒有萬事足嘛，”方晟笑道，“其實我更喜歡兒，兒乖巧聽話，是爸爸媽媽的小棉襖，以后就留在我們邊了，哪兒都不去。”

“真自私呀，輕率決定兒的一生，”趙堯堯道，“我的想法是讓在香港生活、工作。”

“為什麼”

“因為我以后也會常駐香港，若無特殊況基本不回去了。”淡淡地說。

方晟如遭電殛，呆呆看著良久，嘆道：“你說過不在乎，其實還是在乎的，對不對”

“對，也不對。”

方晟失魂落魄看著，平時的機敏和應變不知哪去了，只有深深的失落、再失落。

繼續道：“談到在乎，你說哪個孩愿意與別人分自己的鍾婚禮那一幕盡管我最大程度地寬自己，可畢竟也無奈，也很委屈，這件事不怪任何人，只怪我們自己談到不在乎，因為我本來子就冷，什麼事都不在眼里，象我這樣的人若非遇到你，也許一輩子單，油米柴鹽的家庭生活不適合我，舉案齊眉也讓我覺很累，我就喜歡當下的日子，一個人，在香港舉目無親，隨心所，沒人打擾，沒有應酬，每天做自己喜歡的事，這就足夠了。你能理解嗎”

“我我不能”方晟哽咽道，實在想不到這趟來香港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早知寧可更晚些知道趙堯堯的心世界。

“在黃海，在三灘鎮那段浪漫甜的經歷，對我來說足夠了，那是一生的財富，能讓我每天傍晚坐在臺上吹拂維多利亞灣的海風，慢慢回憶和品嘗，都說夫妻生活越過越沒滋味，最終靠親來維持，我卻希我倆永遠保持新鮮，何必朝夕相呢”

“在我最低的日子若沒有你，也許堅持不下去，”方晟坦率道，“你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讓我從容自信地踏場”

“也遍布挑戰和陷阱，很多時候我都在自問做得對不對。當然你的格適應混場，而我如果一直在你邊會活得很累，因為我討厭應酬，討厭跟太太們扎堆談論服飾，討厭明爭暗斗，只有看到電腦上的曲線圖心才能保持寧靜，所以我是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并非你的原因，你，方晟，還是我的丈夫，我們依然做一輩子夫妻，好不好”

方晟強裝笑臉，眼淚卻滴了下來，搖頭道：“如果預有今日，當初我應該反對你來香港”

“其實我在江業就考慮好了，從懷孕到移居京都再到外遷香港。”趙堯堯說。

他木然地說：“原來你打算離開我了”

“這樣不是好嗎我按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在江業陪你，免得再出意外。”

一時間方晟覺得天地蕭瑟，什麼都沒意思了。不如拋卻江業所有一切，跑到香港和趙堯堯在一起

此時此刻他才真切地發現，自己是多麼在意趙堯堯

如果說周小容給予他初，那麼趙堯堯讓他會到真，同樣是刻骨銘心的記憶，任何人都無法代替。

“我不做了，我也來香港，”他口而出，“我不能失去你，其它都可以放棄”

抿一笑：“傻瓜，我說過我們還是夫妻，只是各有各的生活方式而已，以后你沒機會來香港，我也可以過去啊。”

“你大概不會的”方晟沮喪地說。

“兒想看爸爸，我隨時都會回去，”趙堯堯道，“兒肯定姓方，還要抱給爺爺看呢。”

方晟還是搖頭：“不行，不行的”

“你子跳，天生就應該在場左右騰挪，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我的生活太寡淡，太無聊，你頂多捱兩三個月，時間久了會不了，與其苦苦綁在一起，為何不各取所需呢”娓娓勸道。

方晟一味搖頭嘆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當天連晚飯都沒吃，獨自坐在臺上煙直到凌晨三點多鐘，看著不遠維多利亞灣海面上星星點點，愴然涕下，覺得自己徹頭徹底失敗了。

原以為真能象妮婭所說的左右逢源，左摟右抱，不料去年因為趙堯堯陪伴在邊，白翎負氣之下魯莽行事險些喪命；如今白翎來到江業，趙堯堯卻遠走香港。

他想讓倆都高興，卻始終做不到。

正所謂：月有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