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久了，才發現你人好好啊，溫又耐心，誇人也很真實。”

    沈青棠笑笑：“你把我說的這麽好，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是真的，以前我們都覺得你可高冷了。”柳慧道：“誒，我覺得我真幸運，跟你做同桌賺翻了。”

    沈青棠笑，低頭繼續做題。

    分明已經冬，今天的天氣卻好的不像話。

    十三中放月假，高三是兩天，沈母親自過來接人，見到遠遠就招手，走到跟前握住的手：“穿了，你們校服太薄，下次再套一件，手冰涼的。”

    “好。”點點頭。

    “先上車。”

    沈母偏著替整理頭發，問幾句學校裏的事，最近績以及力大不大之類的話題，話音突然一轉，狀似無意問起：“你們學校是不是有許今野的男孩子？”

    沈青棠愣住，手指瞬間僵住，有那麽一刻，以為沈母知道跟許今野的事，按照以往，沈母通常會很生氣。

    “怎麽了？”

    沈母著的手，試圖讓它暖和點：“我是突然想起前幾天，你許阿姨提起，小兒子轉學到十三中，念理科，聽說績還不錯，頭腦聰明。”

    “哪位許阿姨？”沈青棠謹慎問起。

    “你沒見過，媽媽也是最近認識的，因為兩家有合作，你許阿姨知道我有兒羨慕的不行，還想要見見你。”

    沈青棠鬆口氣。

    “我是這樣想的，兩家現在既然有合作，以後還指不定發展什麽樣，媽媽也希你跟許今野為朋友，多認識認識。他剛回來，在這裏應該沒什麽朋友。”

    “好。”沈青棠應聲。

    沈母很滿意的反應，起初還擔心排斥，便道：“剛好這周你們放假，正好你們也見麵認識一下，以後在學校裏也好有個照應。”

    “平時呢也可以在一塊學習，互相監督，互相幫助。”

    沈青棠知道自己的母親，向自己提起的時候多數已經安排好，不像以前那樣排斥，覺有些怪，直到到許家，兩人見麵，由雙方父母介紹，許今野演技好，像第一次見麵握了握手，頓了頓，也如此。

    許母見沈青棠第一眼便喜歡，知道拿過年級第一，更是誇上天，又順帶著貶低自己的兒子，在學習這一塊靜不下心來，平時放假就沒怎麽過書，但老師誇他其實有底子，就是態度不夠踏實。

    “男孩子都是這樣，又是這年紀，躁是正常的，孩兒要靜一點，兩孩子平時可以一塊學，雖然科目不一樣，但數學什麽的，不也差不多嗎？”

    “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位媽媽一拍即合。

    當天下午吃過飯，兩個人被去房間做作業，門一合上，屋的兩個人對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誰也不知道事發展這樣。

    許今野拉過椅子坐在桌前，將筆丟上桌，道：“來吧，小老師，我就麻煩給你了。”

    沈青棠著頭皮道：“你別我老師，我們一文一理，我輔導不了你。”

    “那怎麽行，”許今野想了想：“要不然小老師你教我語文，我偏科嚴重。”

    “語文怎麽教？”沈青棠擰眉，在旁邊坐下來，打開書包拿出自己的書跟紙筆：“我聽陳塘說過，你語文不寫作文。”

    不寫作文能不偏科嗎？

    “不會寫，正好，你教我寫。”

    “……”你是懶。

    但對上他如點漆的眸子，看似誠懇的很也沒說出來，小聲道：“其實作文也有一套格式的，你要……”

    沈青棠拿出自己的作文作為範例講解，許今野偏頭問，時不時打岔，問些作文分數還能這麽高，字怎麽寫這麽好看，這麽多格子怎麽寫完的無關要的問題，眉剛皺，他輕笑，有讓繼續講。

    “你再這樣我就不講了。”微微有些薄惱。

    許今野撐著手臂靠近，道：“錯了，老師請講。”

    許母進來送水果，見到這一幕抿笑，極為滿意：“你們吃，有什麽需要你棠棠你就我，當自己家，別客氣。他要是不專心打擾你，你就跟我說，我收拾他。”

    “謝謝阿姨。”

    沈青棠乖乖道。

    轉頭瞥見許今野，臉不由得板起，頗有點做老師的範兒：“我剛才說的，你到底有沒有聽啊。”

    尾音拉長，有點無奈，又有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見許今野還是懶散樣，不由添一句恐嚇：“你這樣，我就……我就告訴阿姨。”

    許今野手臂撐著書桌，隨手拿起一塊切好的水果塞進裏，甜味在齒間蔓延開，他靠近，低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兇？”

    兇？

    沈青棠慢慢咀嚼著水果，有些愣住，回想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很兇。

    “這麽兇別人可不敢要。”

    沈青棠想反駁，聽許今野歎氣，好像多無奈似的：“隻能我要了。”

    “……”

    噯。

    低頭，耳尖滾燙，將自己的書跟作業都拿過來，認真地握著筆，一道選擇題，好幾分鍾都沒填下答案。

    題做到晚，一直到沈母過來沈青棠該回去，開始收拾書包，又想起什麽，問許今野借這周的數學試卷，知道理科的數學試卷要難一些，便想借過來做做看，比對下究竟差多。

    “這周不行，得下周？”

    “為什麽？”沈青棠不明白，但試卷的確是在下周考完送到自己手上，被許今野一團，他從走廊一端走過來，隨手塞進手裏，當時愣住，還以為許今野懶得扔垃圾丟給自己，仔細看時才發現是數學試卷，回到位置將試卷展平，在皺皺的紙張上，看到紅醒目的150。

    沈青棠托著臉，反應過來時低笑，忍不住說了聲稚。

    試卷難度比想象中高一點，一方麵是文科有部分不需要學，另一方麵在最後一道大題上，隻能解出兩小題，最後要比對著許今野的解題步驟才弄明白，他步驟寫的仔細，毫不像是在那次在數學科辦公室裏，被老師罵空題的人。

    因為兩家關係，兩個人放假都在一塊，有時在許家，有時是在沈家，沈青棠平時做題習慣，很快能靜下心，一套試卷做完，抬眼，許今野睡的也很沉，時間久了，對此見怪不怪，偶爾打打掩護，水劃得沒那麽明目張膽。

    坐著睡並不平穩，許今野會突然睜開眼，目第一眼，是明側臉，垂著長睫，細白手指握著筆，寫字時有條不紊，一筆一劃，很出現連筆，什麽時候都能做進去題，在路上，在車上都能進狀態。

    怎麽做到的？

    沈青棠會經常借許今野的數學試卷，通常是找最後一題做，雖然文科很有這樣難，但解題的過程，不明白的許今野會當場跟講，他解題思路新穎，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師。”許今野丟下筆。

    沈青棠真，規規矩矩道：“許老師。”

    許今野抬眉，心不錯，出以前的試卷，翻到最後大題的位置，空白的，兩個人腦袋湊近，同時解起題。

    最開心的是許母，自從沈青棠來之後，許今野安穩很多，能讓他安穩坐在書桌前的人不多，沈青棠算一個，雖然部分時候是睡覺，不是不知道兩小隻在互相打掩護，但反而會抿笑，看出些兩小無猜的覺。

    最不爽的是陳塘，憤慨道：“你們倆學霸天天這麽卷讓我們這些人活不活了？”

    “你也來？”許今野抬眉。

    “我不來，我對學習沒興趣。”

    “你得來。”許今野一通電話打給陳阿姨，麵不紅心不跳地說要立學習小組，陳塘作為重點扶貧對象，是核心員。

    陳阿姨知道許今野，這話多半是方便出去玩，最後隻能沈青棠出場，好學生的話一向有可信度，陳阿姨這才相信，不顧陳塘的反對，將人打包送過來，陳阿姨要求不高，希將來不用關係金錢，有學校能上就行。

    陳塘對著許今野磨牙：“你把我們棠棠妹妹帶壞了。”

    又對著沈青棠歎氣：“你就助紂為吧。”

    後來對周淇胖子訴苦時，閉眼搖頭，說自己人丁單薄，怎麽可能是他們倆口子的對手。在這期間，他飽一個學渣在學霸世界的苦，許今野語氣欠欠地安：“也沒關係，別人高一弄懂的知識點，你在高三知道也不晚。”

    妥妥的牲口行為。

    *

    十二月，寒流席卷，周淇分分合合的初也終於結束，在被騙太多次，終於想開擺渣男，跟胖子來找他們慶祝，大晚上吃宵夜，另外三人以學習小組的名義從家裏出來。

    周淇吵著要喝酒，喝白的，最後被許今野幾人摁下改喝啤酒，周淇做了退步，怎麽也要拿瓶吹。

    “來，慶祝我周淇從此離苦海，無無求，從此玩遍天下男人。”周淇舉起酒瓶，眼睛還腫著，有哭過的痕跡。

    幾個男生杯，沈青棠以茶代酒，在啤酒瓶裏，像是大人世界裏，沒拿掉的小寶寶。

    周淇抹了一把眼淚，“棠棠你能不能陪我喝點，你是我玩的最好的姐妹了，你陪陪我。”

    “好。”

    沈青棠也沒猶豫。

    “能喝嗎？”許今野皺眉，問。

    “能的，我以前喝過。”沈青棠謹慎點點頭，拿到酒，小聲補充：“四五歲喝的算嗎？”

    “……”

    胖子愣了下調侃：“那棠棠妹妹喝酒史還長。”

    周淇破涕而笑，玻璃酒瓶了：“走一個，棠棠你隨意喝點就行，我已經很開心了。”

    “分手快樂，淇姐。”沈青棠真心實意道。

    周淇有意想爛醉一場，一箱酒一個喝了大半箱，沈青棠抱著酒瓶，喝的是一星半點，但臉頰被熏的嫣紅，又因為心疼周淇，看哭，自己眼眶也是紅的。

    “男人就不是個東西，我不在乎他是不是騙了我，要騙錢騙都可以的，但是他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跟著別人糟踐我呢？”

    “他上輩子是葬送我手上了，這輩子要這麽對我？”

    “我對他不好嗎？這垃圾男人就是賤，老娘這次踹了他，下次就是跪下我爹我眼睛眨一下都不是你淇姐！”

    “……”

    周淇扭頭，淚眼婆娑對上沈青棠，癟，委屈地哭：“再也不要男人了，以後就跟姐妹過！”

    沈青棠點頭，“我跟你過。”

    “好！棠棠你要記住，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沈青棠抿，嚴肅地點頭，看樣子是將那番話奉為聖經了。

    陳塘看著兩個生擁抱痛哭，無差別掃包括他們三人在的男群，向許今野投向關的目，問他擔不擔心沈青棠被策反，到時候可別周淇失完他失。

    接到許今野一記眼刀，緩緩補充：“哦弄錯了，你這還沒開始呢。”

    胖子聽的一頭霧水，好奇湊過來問：“誰又談了，跟誰啊，又有誰要失了？”

    陳塘慈地他腦袋，認真建議：“多吃點。”

    看著周淇喝酒這陣勢，三位男生也沒多喝，他們都知道那點事，也下過場，正是為了喜歡要死要活的單純階段，誰說也不管用，經曆過，才番外醒悟。

    周淇跟沈青棠說好久，談起自己年時的驚豔跟心，懷疑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幹淨的年，忘卻的矜持，一頭紮進去，天真以為的地久天長，不過是對方一時心，他一直在心，為不同的生，一開始不願意相信，忍不住為他辯解，又因為他的道歉挽回心，反反複複，傷人傷己。

    沈青棠若有所思，心總是一時，心之後能持續多久呢？是喜歡，還是新鮮，連自都難分清。

    周淇是不是前車之鑒，誰也無從得知，連周淇都做不到全而退，何況是。

    還沒開始，就已經害怕，很滿足現狀，若是再進一步，等到新鮮消弭時，連現在擁有的一並收回怎麽辦？

    周淇忽然捧著沈青棠的臉，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嗚嗚嗚，棠棠我好羨慕你，長得這麽好看也就算了，頭腦還這麽聰明，念書怎麽還能那麽厲害。”

    沈青棠也不知道是不是酒作用，鼻尖跟著發酸，眼眶裏有意，扁：“哪裏，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格開朗，我行我素，誰都打不倒你。”

    “是我羨慕你。”

    “我也羨慕你的。”

    “我不行，我學習差，脾氣臭，高考能有所大學念就不錯了。”

    “我很無趣，沉悶，在你們之前沒人跟我做朋友，我知道我乏味。”

    “哪裏！你很可，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周淇恨恨道。

    “你才可，你比你想象中要可一萬倍。”

    “你可！”

    “你更可！”

    “……”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況？”兩個生開始互捧起來，陳塘心複雜，左右都看了眼，懵圈程度並不低於他。

    許今野眉骨，頭疼，抬手來老板，先買了單。

    胖子跟周淇定的酒店就在附近，許今野先送他們回酒店，周淇還牽著沈青棠的手，死活都不願意給許今野，甚至目有些敵對，張閉都是壞男人。

    胖子是真困了，將自己外套下來兜住周淇的腦袋，掐著嗓子學聲講話：“淇姐，別跟他們男人一般見識，我們先回房間。”

    聲音尖細，跟東廠出來的似的。

    勝在周淇喝醉聽不出來，真以為是生，抬手掙紮著想要去摘服，問：“怎麽天這麽黑啊？”

    胖子扯著嗓子：“到酒店裏就不黑了。”

    陳塘看的咋舌，豎起拇指，用形無聲誇了句人才。最後還是半哄半拉將人送進酒店，沈青棠替卸妝洗漱，蓋上被子才放下心來。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走了。”陳塘看眼腕表的時間，再不回去，家裏就要開始催了。

    “好。”

    “明天見。”

    陳塘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許今野跟沈青棠，從兩個人站姿就覺得有點意思，沈青棠似是有意拉開跟許今野的距離，抿著，本來就氣質乖巧安靜，這會兒更是，跟旁邊放形骸某人同框，有種說不出的詭譎。

    人走了，風吹的更盛。

    沈青棠還有些頭暈，大概是剛才哭的太忘我，這會兒周淇不在，隻剩下一個人，像是落幕後被忘的演員，隻剩下尷尬，表麵鎮定自若，沒去看許今野，說也先走了。

    聲音吶吶，像蚊蠅。

    許今野眉眼深邃，這會兒似笑非笑看，問：“哭完了？”

    沈青棠抿，沒說話。

    “我送你回去，既然阿姨將你給我，你全須全尾的出來，也得讓你全須全尾的回去。”

    許今野往前一步，沈青棠反應大，往後退一步，明顯不想跟他靠太近。

    “？”

    沈青棠皺著細眉，小臉滿是倔強：“不用了，我打車回去，你也……也早點回去，不然許阿姨該著急了。”

    預備走到對麵的街道打出租車，往前走幾步，大的帽子被拉住，往後趔趄，手又被握住，力道大，帶著站穩，又拉著往前走。許今野步子大，被拉著走，幾乎跟不上。

    “許今野！”沈青棠跟不上，呼吸急促他名字。

    許今野方才停下，“你要再說一句你先走，我就抱著你回去。”

    “……”

    “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周淇說的是的事，你別跟著延，”許今野眉骨突出，著眼皮看清冷倔強的樣子，又氣又好笑地住的臉：“早知道你這麽容易被洗腦，就該拿個錄音機，在你耳邊一天三百遍循環許今野優良品。”

    沈青棠想象循環畫麵，唔了聲。

    “綠燈，走了。”

    許今野牽著的手過馬路，這次放慢步子，跟同步，並不吃力。

    沈青棠長長呼出口氣，又吸新鮮的冷空氣，思忖許久才開口：“我們能不能就這樣，就像周淇，就做朋友。”

    “我不缺朋友。”許今野答。

    “我缺。”

    過完馬路，路燈轉瞬變紅，許今野停下，低頭看：“我可能沒辦法答應你，畢竟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隻是做朋友，從一開始就是有企圖，目的不純，過程也不純，你告訴我，這樣怎麽做朋友？”

    沈青棠避開他視線，看腳尖。

    “我不著急談，你也不用著急給答案，等高考結束，等那時候，你要還是堅持……”

    許今野沒說出後半句，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問走不走，兩個人一前一後進車，報了地址，車靜悄悄的，沈青棠在想那後半句，如果堅持，是不是就算了？

    沈青棠默默看向窗外，車駛隧道，許今野的側臉映在玻璃上。

    車停在小區門口。

    兩個人下車，沈青棠說聲謝謝就要進去，被拉住帽子，許今野站在路燈下，發被描摹，他揚起下顎：“等那時候，你要還是堅持，我就隻好把你抓過來，放我邊，你跑一次抓一次。”

    “畢竟，沈青棠，你真的太不誠實了。”

    他眸如點漆，像是輕易就能探視到心，畔上揚的弧度，總會下意識去找他影的視線，也有話多碎碎念的時刻，輕易就紅掉的臉……的所有表現，都在傳達一個訊號。

    沈青棠喜歡許今野。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

    許今野低頭，兩指並攏曲起，輕敲的額頭，嗒嗒很輕兩聲：“不要胡思想，乖一點，等高考結束，我們訂婚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