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后,小蛋糕遞給家里的傭人。
一路回來,油有點化了,要先放冷藏里。
梁空了黑外套,往沙發上一扔,人也跟著懶,躺在靠墊上,沒往那邊看,隨口問一句:“我爸呢,又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刷手機的漂亮人停了作。
本也沒什麼重要消息,無非影片上映慣例的頭條和熱搜,微博都是團隊在管,進圈十幾年,起起落落,早麻木了。
閑得慌,小媽姿態十足地把梁空那件外套整整齊齊疊起來:“他臨時有會要開。”
沒說什麼時候結束,也沒給做其他安排,得在這兒等,等他什麼時候想起來有這麼一號人。
其實也習慣了。
甚至能安自己,能坐在這里等梁建河,這是圈里多人羨慕不來的。
可是那人的小兒子一說話,就覺得自己還真慘的。
“也是能忍,你就對當我媽這麼有執念?老男人有什麼好的,要不換換吧?”
柏茜看向梁空:“換誰?換你哥?”
梁空躺在沙發上跟人打游戲,游戲剛開,他空出一只手,比劃了一個S型。
他哥梁知非戴金邊眼鏡,一副清風霽月貴公子的做派,審方面俗得很,鐘前凸后翹的辣妹款。
柏茜懂他意思,故意順著話講下去:“那要不你吧?你今年也十八讀高三了,阿姨再等你一年吧,我看你審跟你爸像的。”
梁空角輕勾,嗤笑出聲:“姐姐,我可不喜歡阿姨,再說了,我跟他不像,我沒那麼多講究。”
柏茜問他:“我是不是老了啊?”
“你照鏡子去吧,”梁空還真喊傭人去拿一面鏡子來,“蒼蠅飛你臉上都沒褶子下腳。”
“我經紀人最近要安排我去做醫。”傭人真把鏡子送來,柏茜照著,自己的眼角,“空空,你看看我,你說,我要是再老一點,是不是會更像你媽一點?”
梁空眼睛從手機屏幕的邊沿挑出去,看了一眼攬鏡自照,怨婦一樣的人。
“你問我?我長這麼大,見的次數一只手數得過來。”
一局游戲結束,梁空打了個哈欠,跟廚房說晚上想吃清蒸魚,他上樓補了一覺,再下樓,外面已經是深夜。
只有順河而建的別墅區燈火粼粼映在水面上,水池里的一群游魚原本悠悠哉哉,腳步聲一近,嘩然躥。
梁空沒好氣地撒一把魚食:“膽子真小,我也不記得了?”
柏茜端著杯餐前紅酒,好笑提醒:“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
“所以我不管怎麼對它好,它都不會記著是嗎?”
說著,又朝里頭撒一把。
“還沒良心。”
直到晚餐上桌,梁建河也沒回來,只有他的助理打電話給別墅這邊的司機,吩咐晚餐之后送柏茜回去。
甚至這通電話,都繞過了柏茜本人,客氣疏離得仿佛第一天來這里做客,只需要周到地接送就可以了。
司機通知完就出去了,繼續那盤蔬菜沙拉,挑挑揀揀再找不出一塊下。
梁空在另一頭用餐。
中年的傭人阿姨從樓上換了花卉下來,走到桌旁,在梁空手邊擱置了一個檀木盒子。
里頭鋪著墨絨布,躺一塊晴藍底的冰種翡翠,通沉潤,妙得像是人工贗品才融出這麼好的澤。
“這玉你小時候一直戴著的,長大了怎麼越發不喜歡戴了,明天回老宅,一定戴著啊,不然老太太瞧見了一準要說。”
梁空瞥一眼,依然慢條斯理挑著鱸魚的刺:“佛祖哪有時間天天管著我。”
“呸呸呸,莫要講哦!這玉靈的!你小時候三天兩頭生病,現在多健康,大個子,渾有力氣,多好,聽話啊,一定戴著。”
“行了,知道了。”
梁空敷衍應著。
他知道他家里信這個。
他跟他同一天生日,他一出生老太太頭疼病就沒再犯過,他現在瞧著呵佛罵祖還混賬,小時候那是寺里住持抱在懷里,夸過有佛緣的。
秉瑞降世,他小時候生病都說是在替老太太擋災。
可想而知老太太多寵他吧。
他年病弱,家里便請僧眾祈福,聲勢浩大求來這塊護寶玉。
他明明屬虎,卻偏要佩龍,龍從四大,四大皆空,里頭的講究事兒一堆,細細講,能講上一天一夜。
好像也真有那麼點靈驗意思,他之后也應了家里頗費財力的誠心,一直沒病沒災的長大,活蹦跳,甚至敢罵佛祖。
他是從來不信這些的。
為了聽一耳朵嘮叨,第二天重節,一早起來,梁空還是老老實實把那玉戴上了。
老太太見了他自然高興,問長問短。
梁家到他們這一輩,算是子嗣單薄,老太太看熱鬧和睦,遠房親戚來了不。
梁知非和梁建河都不在,托辭是忙工作,誰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重節,講究登高辭青,一行人陣勢頗大去廟里進了香,吃了齋。
回程路上,老太太累了,著太數落起兒子和孫子來,那兩個現在都是沒老婆的,卻從不肯把心思往這上面放。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越發執意未了心愿,梁建河和梁知非不肯回來,估計也是猜得到老太太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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