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生帶著醫藥箱匆匆走進臥室，取出一隻針劑給霜序注。

“不確定對方下的藥是什麼分，沒法完全解，只能緩解，十五分鐘左右見效。可能還會有點不適，明天就好了。”

醫生收起藥箱，從頭至尾都把自已的眼睛管理得很好，一眼都沒有往床上的人多看。

賀庭洲已經坐回對面沙發，他菸的樣子很散漫，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已掂量。”

不不慢的一句話，醫生已經覺到有把刀架在了自已的大脈上。

“賀先生放心，今晚的事，半個字都不會傳出去。”

賀庭洲不置可否，他匆匆離開，帶上門的作都輕極了。

霜序的長髮在白床單鋪開，如綿的黑綢緞。

眼神仍有兩分迷離，面板上紅未褪，安靜在床上躺了片刻，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賀庭洲一直在看。

對上視線，他咬著煙，角微微牽一下，出一個不明不白的笑。

“看什麼？”

霜序想到自已剛剛主對他求歡，甚至想花錢“嫖”他，憤就像水一樣湧上來。

“你了醫生，為什麼不告訴我？”

賀庭洲懶道：“你沒問啊。”

對，沒問。全是自已主的，他只不過順水推舟地戲弄一下，看自已出醜。

他救了，還幫醫生，連怪他都沒有立足點，應該恩戴德才對。

“怎麼了。”賀庭洲輕輕彈了下煙，“沒睡到我很失嗎？”

霜序抿了抿，把臉扭開：“沒有。謝謝你幫忙。你走吧，房費我明天會還給你。”

說完就把自已蒙進了被子裡。

好難堪。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賀庭洲了。

同一家酒店，某間豪華行政套房。

鄭祖葉已經做好了準備，洗完了澡，裹著條浴巾，翹著二郎在沙發上悠哉地等著。

什麼型別的人他都已經玩遍，人嘛，也就那樣，睡幾次就膩了。

但只有宋霜序，他惦記過，沒得手，還當著沈聿的面被老爺子拿戒尺了一頓。

本來都快忘了這碼事，誰知道上次在港口又見到宋霜序，老遠瞥見上舷梯的影。

青的小丫頭長開了，比以前還有韻味。

沈聿是真他媽有眼，早知道是這麼個尤，他就該早點下手，讓他媽把宋霜序收養回來，哪還有沈聿在這礙事。

鄭祖葉還沒為哪個人費過這麼大的勁，沈聿這幾天不在燕城，嶽子封忙著給妹妹開生日趴，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酒一喝，把人騙上來，宋霜序再不肯，吃了藥到時候也會乖乖就範。

他左等，右等，下頭party都結束半天了，派出去的人還沒把宋霜序帶過來。

他等得不耐煩，正準備打電話催，門鈴終於響了。

鄭祖葉馬上過去拉開門，他安排的職員獨自站在外面。

“人呢？”

“路上見有人，把宋小姐帶走了。”

鄭祖葉的臉瞬間黑鍋底：“誰帶走了？”

職員瑟地低著頭，說：“嶽爺。”

到的鴨子飛了，鄭祖葉氣炸，一腳踹到牆上：“草他大爺的嶽子封，壞老子好事！”

嶽子封把玩累了在車上睡著的妹妹揹回家，小心翼翼像放地雷似的放到床上，生怕不小心把人弄醒。

剛把人放好，突然鼻子一，趕捂住，帶上房門出去才敢把噴嚏打出來：“阿~切！誰這麼想我？”

電話響起來，左鍾喊他出去喝酒：“庭洲也在這呢，你來嗎？”

“這都幾點了，還喝。”

“你還有臉說，蹲了兩個小時我們都麻了！”

嶽子封馬上認慫：“行行行，我這就來，今晚上我請客。”

嶽子封到藍夜club時，幾人正在包廂裡喝著酒聊天，不知誰了幾個穿小短的公關，陪在旁邊。

賀庭洲照舊獨佔一張沙發，兩隻腳翹在茶幾上，仰靠的姿勢很懶。腕骨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手裡提了杯酒，半天沒喝一口。

酒吧曖昧的燈照著他意興闌珊的臉，有個長相清純的孩觀察他好半晌，大著膽子往他邊捱過去。

“洲爺，您在想什麼？”

賀庭洲看都沒看，興致缺缺的調子，毫無溫度：“沒想你。問什麼。”

嶽子封進來，一屁坐到左鍾旁邊，跟他們嘻嘻哈哈地聊起來。

喝了會酒，一扭頭，對上賀庭洲視線。

他莫名其妙：“你看我幹什麼？”

賀庭洲用一種很值得品味的眼神從下往上把他打量一遍，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突然發現你也有幾分姿。”

“你才發現？”嶽子封風地一甩頭髮，“我也不說全國了，就燕城，除了你跟沈聿，我這盛世怎麼也能排第三吧。”

一群人籲他，左鍾啐他一口：“還盛世，我看你就是個盛世大臉。他倆做錯了什麼要跟你相提並論？”

“你別嫉妒。”嶽子封拍拍他的肩，“我封你做燕城第四。”

賀庭洲似乎對這個排行很興趣，冷不丁問出一句：“我跟沈聿誰排第一？”

他這問題問得所有人都看過來。

“喲，您還在意這個呢。”

“雄競起來了還。”

“你倆這勝負可不好分，看對誰了。喜歡你這型的肯定把你排第一，要是喜歡斯文雅正的，那沈聿不贏你十條街還帶拐彎啊。”嶽子封說得頭頭是道，“看我幹什麼，我說的可是實話。”

賀庭洲薄微諷地一扯，懶洋洋靠回去：“好，我乾的也都是實事。”

*

霜序早上醒來時，已經沒有異常，只是有點乏力。

套房裡靜得針落可聞，昨晚掉了的包和手機都放在對面的沙發上。

霜序回了微信上的待理訊息，放下手機後，又拿起來，找到賀庭洲的微信，點進頭像，刪除。

睡了一覺，緒已經穩定，只是不想再見到賀庭洲，也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週三要去雲盾開會，又能見到賀總了耶！”

一到公司，小廖就在耳邊嘰嘰喳喳：“小老闆，你不厚道，賀總那麼帥，你都不告訴我。”

“你有沒有他的微信？你們平時會見面嗎？下次見面能不能帶上我？”

躲不掉，賀庭洲現在是飛雪的甲方，還是親自費盡周折求來的合作。

霜序心煩意，拿出降噪耳機，把兩隻耳朵一起堵上。

好在，飛雪這個小小的氫能無人機專案，還不夠格讓雲盾集團日理萬機的賀先生親自過問。

飛雪到雲盾做彙報的那天，跟他們開會的是那位禿頂範總監。

這位範總監有些傲慢，開會的過程中一直在催促，讓他們簡略一些，再簡略一些。

他時不時看手錶，聽了個大概就敷衍地打斷：“行，今天差不多就到這吧。下週一再過來。”

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小廖嘟嘟囔囔：“他又不認真聽，還要我們一週來一次，甲方了不起啊！”

老方是從飛雪創立之初就在的老員工，比們年長幾歲，聞言說：“甲方可不就是了不起。你現在就在甲方爸爸家裡，注意謹言慎行。”

霜序沒說話，一行人經過走廊時，遠遠看到另一端的賀庭洲。

他在公司時的樣子與私下稍有不同，西裝筆利落，襯得人銳意鋒芒。

邊站著他的總助和幾個高管，總助先看見，低聲對賀庭洲說了句什麼，正在進行的談停下來，賀庭洲側眸來。

剛剛還義憤填膺的小廖變臉如翻書：“嗚嗚，這張臉真是了不起！”

……骨氣呢？

霜序知道自已最好禮貌地打個招呼，拋開他是沈聿的朋友，是賀家太子爺，他現在還是飛雪的甲方，得罪不起。

但一對上賀庭洲那雙鋒銳的眼，那天晚上的畫面頓時像流氓廣告一樣彈出來，關都關不掉。

那是人生當中最想抹掉的黑歷史。

察覺自已的臉頰有升溫的趨勢，迅速把頭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