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連綿的炮擊聲遠遠響起。

  「聽——」

  「我聽見了，炮擊來自城外的遠山，但不知道是我們的，還是敵人的。」

  大地微微震。

  巨大的煙塵騰上半空，約可聽見建築倒塌的聲音，混雜著各種分貝的嘈雜人聲。

  接著，刺耳的警報聲陡然拉響。

  「好吧——看來是敵人的攻擊，你還要繼續在這裡修車？」顧青山問。

  「當然，我又沒有你那樣的手，我必須在這裡把車都修好。」廖行道。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麼敬業。」

  顧青山抱著雙臂，打趣兒道。

  廖行的咒罵聲響起：「該死的，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嚴肅點兒？要知道你的命乃至億萬世界的安危，此刻都系在我上。」

  「好吧。」顧青山閉上了。

  在他對面，是排一行的軍用運輸卡車。

  這裡是防空外的空地。

  廖行正鑽在某一輛卡車下面，費心費力的做著維修工作。

  好一會兒。

  廖行從卡車下鑽出來，滿頭大汗的道：「瞧，又修好一輛，我可是一把好手。」

  顧青山意味深長的道：「軍車，軍人，防空，還在聘用司機，所以你有所察覺，是這樣嗎？」 (5,0);

  「除此之外，這些人能在戰時弄來這麼多設備，剛才還看到了古代機槍，甚至還有一門炮，這足以說明問題。」廖行道。

  他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

  顧青山聽了聽，察覺他是在修行鍊氣一層口訣。

  為了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廖行也是拼了。

  顧青山輕嘆口氣。

  雖然自己無法進這個世界——

  但有些事其實也能做。

  他想了想，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城市中心。

  顧青山在街道邊現出形。

  他凝著四周的建築，又看看那些憑藉汽油和柴油驅的通工，不陷沉思。

  由於祭的規則所限，這將是一場相對公平的戰鬥。

  廖行是個普通人。

  他所面對的，便是對於普通人來說極其危險的局面。

  而自己為了防範世界難度突然變高，也只稍微傳授了鍊氣期的一層口訣。

  從現實意義上來講，鍊氣一層本不算修行，只能算是在凡俗世界之中的武者水準。

  ——並沒有突破廖行作為凡人的上限，但卻可以真實的幫上他。

  這樣的話……

(5,0);

  在一場戰爭中，廖行活下來的機會將更大一些。

  顧青山心裡正想著，忽然抬起頭。

  天空傳來巨大的噪音，只見一架大型運輸機飛掠而過，釋放出一個個降落傘。

  噠噠噠噠噠！

  城市四周，防空火炮的聲音頓時響起。

  那些降落傘紛紛墜落，但依然有許安全的落在城市之中。

  ——傘兵？

  顧青山輕輕飛掠過去，很快來到一降落地點。

  只見降落傘下端綁著一個黑的長方形盒子，此時已經安然落地。

  嘭！

  盒子被推開。

  一個人從盒子裡爬了出來。

  顧青山神微凝。

  只見那個人手腳並用，如同野一般飛快的奔跑，徑直撞人群之中，抱住一個胖子就開始啃咬。

  人群轟然而散。

  那個人啃了一陣，似乎被一道尖聲吸引了注意力，頓時放下胖子，朝街道盡頭的一名子奔行過去，然後一撲而上——

  尖戛然而止。

  顧青山靜靜看了一眼，又扭過頭，向剛才被咬的那人。

  只見胖子躺在地上，渾劇烈搐不停，突然翻過，爬在地上。 (5,0);

  他的瞳孔消失了，牙齒變得尖利，形也瘦了下來。

  「吃……吃……」

  胖子嘶吼著朝一喧囂的商場狂奔而去。

  一，二，三。

  三秒。

  被咬之後，只需三秒就徹底轉化為吃人鬼，這個速度實在是恐怖。

  顧青山目再轉，盯著那些躲在街道兩旁咖啡館裡的人群。

  只見那些人都還保持著人類的神智。

  ——看來不是空氣傳播。

  從它被尖聲吸引來看，也許聲音是引起它注意的重要因素。

  以吃人鬼的攻擊力和速度，這個城市……恐怕已經註定淪陷，早晚將變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

  ——就看廖行能不能活下來了。

  顧青山悄然從原地消失。

  ……

  時間緩緩流逝。

  一陣零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廖行睜開眼，從地上站起來，卻見來的是幾名軍人。

  「修的怎麼樣了？」為首軍人問道。

  「都好了。」廖行道。

  「都好了？」軍人的聲音有些意外。

  他親自上了一臺卡車，轟了轟油門—— (5,0);

  「厲害啊，這車當初是在我手上出的故障，你竟然在這麼短時間能修好，真是老師傅。」

  軍人衝著廖行豎起大拇指。

  廖行似乎不善言辭，只是笨拙的出笑容，衝著對方點點頭。

  一副老實的樣子。

  ——這反而讓對方好大增。

  「我們急需你這樣的人才——對了，你還會修什麼？」軍人問。

  廖行道：「只要是卡車，我都能修——」

  這時顧青山悄然顯現形。

  他立刻道：「大型、複雜的機械尤其擅長。」

  廖行立刻道：「啊，對了，大型、複雜的機械我尤其擅長。」

  大型機械？

  軍人想了想，說道：「跟我來。」

  他帶著廖行朝防空走去。

  廖行一邊走，一邊悄聲問：「為什麼要說大型機械？」

  顧青山解釋道：「比司機更迫切的，是維修人員，你也是因此被聘任的。」

  「對。」

  「既然這裡急需維修人員，我猜還有其他要修的東西——你看防空外的空地上只有卡車，那麼其他要修的東西應該在防空。」

  「所以你的目的是讓我進防空？」 (5,0);

  「起碼要先進其中。」

  「活見鬼，我可是有幽閉恐懼癥的——為什麼要進那該死的防空？裡面森森的，我本不能在這種封環境多呆。」廖行小聲咒罵道。

  「吃人鬼正在城市裡遍地染，要不了多久整個城市都會完蛋，我猜這種局面下，防空能讓你活下來。」顧青山道。

  「也對……我喜歡防空。」廖行道。

  他們加快腳步，越過空曠而幽深的通道，進一間大型倉庫。

  「看這個。」

  軍人朝手下揮揮手。

  兩名手下走上前，解開一層厚厚的防風布，出裡面的大傢伙。

  「這是……坦克？」廖行忍不住道。

  軍人解釋道：「那些負責維修軍用裝備的工程兵都去了前線——我們這些近衛則在此安置高級軍們的家眷，但這裡實在缺乏火力，只有這臺出了故障的坦克，如果你能修好它，我們所有人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廖行向那臺坦克，心中頗有些遲疑——

  「我們一起修。」顧青山出聲道。

  「一起修？我的專業是空間遷躍，論破壞我只會搞炸彈——你擅長的領域是什麼？」廖行悄悄問道。

  顧青山微微一頓。

  也是。

(5,0);

  這個時刻，廖行剛從外太空回來，還沒有進一步學習各門類技知識。

  甚至連修行都才剛剛開始。

  顧青山道：「我擅長單兵作戰系統設計，電子信息類設備，人工智慧，以及機戰甲。」

  「有什麼厲害的論文嗎？」廖行邊走邊問。

  「沒有。」顧青山道。

  「連論文都沒有？你不會是個學騙子吧。」廖行遲疑道。

  「學上我倒不至於是騙子。」顧青山道。

  「那你有什麼能證明自己技和學的東西嗎？」

  「我有顧蘇安。」

  「……行了，我最喜歡你們這些實戰派。」

  廖行轉過，沖軍人們出憨厚的笑容：「我可以試試——就算修不好，也不至於修得更壞，您說呢？」

  「行，你試試，修不好也無所謂。」軍人道。

  他啟了坦克，然後跳下來，帶著人匆匆離開，只留下一個年輕士兵在一旁看著。

  廖行朝那士兵去，只見他形瘦削，臉上帶著審視之。

  ——是個監工。

  顧青山飄進坦克看了一眼，又飛出來，悄聲道：「把這個人支走。」

  廖行心領神會。

  這時顧青山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從原地消失。 (5,0);

  一息之後他再次出現。

  「吃人鬼已經快到防空附近了，但防空的門還是開著的，我猜他們來不及關第一道門。」顧青山道。

  ——放坦克的倉庫距離第一道門非常近。

  吃人鬼只要攻進來，勢必會先抵達這倉庫。

  「我們現在不了。」廖行咬牙道。

  顧青山道：「對，而且第二道門距離你很遠，就算你能跑過去，那裡也有嚴格的把守者，只有軍們和一些家眷可以進。」

  兩人一頓，不約而同的向坦克。

  「時間迫。」顧青山出聲道。

  「嘿，有煙沒有，搞煙來。」廖行清了清嗓子，跟那士兵套近乎道。

  「這裡嚴菸火！」士兵瞪他一眼。

  廖行討了個沒趣兒，用手肚子，愁眉苦臉道：「小哥啊，我都了一天了，好歹在修這大傢伙之前，你給我搞點吃的吧。」

  這倒是真的，他已經連續修了幾個小時的卡車。

  士兵有些猶豫。

  廖行又道：「我一家子人都等著我找工作拿錢，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活兒，結果自己卻在挨，唉，你行行好，小哥。」

  說著，他從口袋裡出剛發的薪酬，出一張票子遞給對方。

  士兵心了。 (5,0);

  「飯點已經過了，現在可沒什麼熱的東西。」士兵收了錢，說道。

  「你給我搞點吃的，什麼都行。」廖行又給對方塞了一張票子。

  「這坦克——」

  「我只是個修理工，難道還敢開坦克，你們不槍斃了我？」

  「也是，你等我回來再修。」

  「好。」

  士兵去了。

  廖行隨手取了一煙點燃。

  「剛才從他口袋順來的——你不？哦，我忘記了，你現在是鬼魂狀態。」他朝顧青山道。

  顧青山道：「說垃圾話，我們得快一點修好這東西，把它開到第二扇門那裡去，否則這就是你人生的最後一煙。」

  廖行道：「說的對，作為科學家，現在是我們拯救世界的時刻——話說坦克我完全不會修。」

  「我也不會。」顧青山道。

  廖行一靜，忍不住道：「見鬼！你不會？不會還讓我攬下這個活計？」

  「坦克相當堅固，可以擋住吃人鬼，再說也許多看看，我就會了。」顧青山聳肩道。

  廖行瞪著他。

  「作為科學家，我們得實事求是，不會是現實，學習一下不就會了？」顧青山面不改的道。

  廖行頹然道：「聽公正神說，你曾拯救過無數世界——都是用這種方式拯救的？」 (5,0);

  「不然呢？」顧青山奇道。

  「……好吧，既然世界的存續如此隨意……那麼大家都完蛋了也怪不到我頭上來。」

  廖行把煙扔在地上踩熄，大步走向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