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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寵難為》 4-31

李廣寧回到住時,天邊的雨還沒有停。一聲又一聲驚雷炸響,滾滾電之后,雨水愈發瓢潑。竟讓人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李廣寧帶著滿泥濘走進房間。他腳步很輕,后留下一串泥印,和淋漓滴落的水痕。

他沒敢太靠近杜玉章的床,只是站在門口,癡癡往床上看——外面很冷,他上還帶著一涼氣。就好像這樣注意了,那病膏肓的人,病就會好些似的。

自欺欺人,卻又能欺得何人?

杜玉章并沒有睡著。他也不可能睡得著。他聽到聲音,又靜靜躺了片刻,便睜開了眼睛。

點著燭火,所以他眼前有團團影。

不止是影。

原本圖雅的藥,就是用來制他病癥,而失明不過是副作用。今日心神激不堪重負,舊疾伺機而,病癥分明是制不住了。

失衡,在撕扯不休。難了半日,再睜開眼時,眼前景,居然都明晰了幾分。

雖然還不甚清楚,可他也不再是那個眼前一片空茫的“瞎子”了。

杜玉章大睜著眼,緩緩扭頭,看向門口——那個高大的人影,就在門口佇立。眼前依舊朦朧著,可是那廓,就讓杜玉章心中一陣刺痛!

明明還看不清。可他卻固執地不肯眨眼。好像這樣,就能影蒙蒙的阻隔,一路看到那人的心里去。

“玉章,你還沒有睡麼?”

“寧公子,你來了。”

李廣寧一頓。就算才從暴雨中歸來,他依舊從杜玉章的語氣里覺到莫名的寒意。

——是因為下午的那個……吻麼?

李廣寧心中不安,卻強自笑著,故作輕松道,

“是啊,我方才去拜訪了黃大夫,回來卻遇到這場暴雨,實在倒霉。玉章,你覺得如何?方才雷聲大作,你害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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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有做虧心事,卻為何要害怕?”

“哈哈,玉章這個玩笑開得……”

可惜,只有李廣寧自己的笑聲響起來,帶著些刻意,又尷尬地停在半途。屋子里安靜得很,只有屋外轟鳴的雷聲,和瓢潑大雨砸在地上的聲音。

“玉章,黃大夫說,他有一種藥,可以試試治你的病。”

李廣寧將外袍解下來,丟在地上。的外袍沉重無比,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只是,這個藥也有些風險。甚至,會有些痛苦。”

接下來,是皮靴。灌滿水的靴筒歪在地上,水流汩汩流淌出來,弄了地面。

“但是我想,既然有機會,也還是要試試。說不定,就去了病了呢?可風險也確實大……玉章,我想你得自己拿個主意。但我傾向于,還是試一試好。你覺得呢?”

袍就輕巧多了。隨手一丟,就順地萎倒在地。李廣寧的行頭,順手抄起一塊大巾帛,拭著

“玉章,你在聽我說話麼?”

杜玉章依舊沒回答。李廣寧拭的作,莫名加快了幾分。

知道杜玉章看不到,李廣寧在他面前就隨意很多。但今日不知為何,他背對著杜玉章,卻總覺得有一視線,像是冰冷的火焰一樣,就落在他背上。

屋子里太安靜了。李廣寧越來越覺得不安。他丟下巾帛,轉過來,正對上杜玉章的臉。

那張臉沒有表。一對風萬種的桃花眼,眼眶卻泛著紅。

“玉章,你怎麼了?”

李廣寧心中一震,

“你是因為聽說自己的子……你別怕!我與大夫商量好了,那藥效很好,你一定會痊愈的!”

他一邊說,一邊手去握杜玉章。可那人子一抖,猛地出自己的手。

“玉章?你……你還在生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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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生氣了。下午,我只是一時急……”

“……”

“我……我們先治好病,好麼?其他的事,以后再說。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出去轉轉,你想做什麼,我就帶你做什麼去……玉章,現在你子是最要的。別的都可以往后放……所以你愿意試試那個藥麼?”

“你是說,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杜玉章終于肯開口,李廣寧大松了一口氣。雖然只是重復他自己的話,他也趕點頭,

“對!到時候,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

“不用到時候,就現在這時候吧。”

杜玉章打斷了他。說話的時候,他依舊眼神空,沖著前方。除了,他哪里都沒有一下,更別提看李廣寧一眼。

“寧公子,我突然想讓蘇先生陪我在這里,不想要你的照顧了。這是我想要做的事——所以,請你離開吧。”

“什麼?”

李廣寧一頓,聲音瞬間嘶啞起來,

“怎麼突然生了這種想法!玉章,你下午才將他趕走,這是怎麼了?下午的事是我莽撞,可玉章,你這樣不明不白將我趕走,我心里……”

“談何不明不白?寧公子,我不想與你再見面了。明明白白的理由就在此,請你離開吧。”

“你……”

李廣寧驚疑不定,視線不住在杜玉章臉上移,卻看不出半分端倪——重遇后,他裝作陌生人,杜玉章確實也與他鬧過脾氣。可就算在二人鬧得最僵的時候,杜玉章哪怕與他疏遠,也未曾這樣直白地表厭惡,甚至還肯與他同桌吃飯,也肯與他坐在同一輛馬車里的!

后來遇險,二人更是親多了!以他對杜玉章的了解,他絕不會驟然對人這樣冰冷暴……

“玉章,為什麼?我是哪里做錯了,你可以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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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突然這樣說,我心里很難過。明明之前我們還那麼好,你怎麼突然變化這樣大?……玉章,就算死,也該我死得明明白白吧?”

“為什麼,我該你死得明白?”

杜玉章慢慢開口,邊竟然顯出若有似無的微笑。

“寧公子,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前一日,他還對人關懷備至。人以為這是可以全心傾慕信賴的兄長;后一日,他就能夠親手將那信任他的人,直接打無間地獄。若是那人,肯將你不明不白地趕走,都算得上是仁慈了。所以你看,我趕你走,難道不是仁至義盡?”

“玉章……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寧公子,我只是想你知道——誰又欠了誰的?為何我如何對待你,一定要講個道理出來?”

“可你,一向是講道理的……”

“一向?哪來的一向?寧公子,你錯了!你從前認識我麼?知道我是何等脾氣秉,知道我經歷過什麼,又忍過什麼?笑話,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又哪里來的‘一向’?”

杜玉章卻終于肯將頭轉過來,對著李廣寧了。他上依舊帶著笑,可李廣寧心里的寒意,卻越來越重。

“你今日,到底是……”

“寧公子,你又錯了。并非我今日怎麼樣。我杜玉章,從來就是這樣啊。你說我‘一向’是講道理的。那麼我今日告訴你,其實我‘一向’并不講道理。你說我‘從前’對你很好,與你相愉快。那麼我也告訴你——從今日起,我不再想與你寧公子相,更談不上愉快了。至于理由,其實沒有的。你若非要糾纏這個理由,我可以給你一個——寧公子,你我想起一個人。那人我厭惡頂,連想也不要想起。所以連帶你,我都不愿再相見了。如何,這個理由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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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你本不是這樣的人……”

“那麼我該是什麼樣的人?”

李廣寧突然語塞。是啊,杜玉章該是什麼樣的人?

他心中當然有答案……可這個答案,才要杜玉章相識不久的寧公子,能說得出口嗎?

李廣寧呼吸漸漸急促,而杜玉章卻揚起臉來,正對著他。

窗外的風鉆進屋子里,吹得燭明滅,搖曳的火苗倒映在杜玉章眼中,仿佛他的眼神也跟著晃

李廣寧突然打了個哆嗦。一個猜測浮現在他腦海,他不寒而栗。

李廣寧聲音嘶啞而抖,

“玉章,你上次說你能看到火了……你,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然后呢?”

“你的眼睛……恢復了麼?”

杜玉章間笑容漸漸擴大了。可那笑,卻并沒能爬到他的眼角上,只留下一個譏諷的神

“怎麼,寧公子突然想起了這個?我很好奇,寧公子——你是希我恢復呢,還是怕我恢復?”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我當然是希你恢復啊!”

李廣寧更覺心驚跳——杜玉章的話語著詭異,卻句句仿佛大有玄機!

難道杜玉章恢復視力,知道了自己的份?

不,不可能!

若是他知道了……他不會這樣平靜,還自己寧公子……可他要是不知道,他今日怎麼這樣怪異?……不不不,一定是因為下午那個吻,自己之過急了,激怒了他……一定是這樣……他若是知道了,那他的病——他一定不肯讓自己替他醫治的啊!……他知道了,那就完了……

李廣寧呼吸越來越急,腦子也越來越

他是真的害怕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杜玉章真的知道了!若是他鬧起脾氣,若是他與蘇汝再次勾結逃走……他的病,他的命,還有自己苦心追尋三年才失而復得的一點希,可就全都毀了!

“玉章,你今日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怎麼也沒有怎麼啊。”

杜玉章出手,著自己的眼睫。他微微笑了,聲音低而冷,

“寧公子,你發現沒有?從來天不遂人愿,癡心一片苦苦哀求的,卻從來都得不到的。你看,你這樣誠心希我恢復,我卻偏偏恢復不了——那些一門心思想要發生的,卻往往永遠不了真。是不是?”

一邊說,他一邊扭過頭,目低垂。

方才距離這樣近,那人的面容,終究是模模糊糊地投到他眼中了。

杜玉章忍不住掐住了掌心。可他依然抵不住通紅了眼。

掌心被掐得青紫。可這點點疼,哪里抵得上他心中疼痛半分?

——他當然恨李廣寧。

——可他更恨自己。

——他恨,即使到了今日,依然不能將視線從李廣寧臉上挪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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