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寒門科舉，讀書都要靠冬日農閑時候。這樣說來，大燕確實秋日最好。”

杜玉章笑道，

“只是草原上冬日沒有牧草，最是難捱；大燕反而是春夏之，糧食不夠了，容易春荒。寧公子，你看，這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他們放牧，我們耕種，自然有所差別。”

杜玉章正斜倚在一座藤椅上，半瞇著眼，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手里還著那紅果子，通紅圓潤的果子，更襯得他手腕細弱，手指玉白。

“可若是耕種的和放牧能互通有無，是不是日子都能好過些？寧公子，你是個商人。你說廣開通商之門，究竟能不能帶著商路周圍都繁盛起來，沿途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呢？若是能做到……大燕國土那樣遼闊，與那麼多國家接壤……”

李廣寧聽了這話，知道他又在想那邊關商貿的事了。

不，恐怕不止這些。邊關只是一線邊境，除了邊關，大燕腹地還有那麼多百姓。杜玉章恐怕想的不僅僅是這一點點邊貿格局，他心懷天下，只怕想的是整個大燕與周圍貿易往來……就千年未見之盛世！

“你這是在憂慮國事？”

李廣寧輕聲問，

“你現在的子，還是虛弱得很。憂心別的，多養養神。國事自然有別人去心，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寧公子這話，我卻不敢茍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人人都不去心，國家的事，百姓的事，又有誰來管呢？”

“天下？天下的事就該讓大燕皇帝去管。既然坐了這個位置，他不就該將國家治理得妥帖，好讓你……好讓天下人心安麼？”

杜玉章原本輕輕著那紅果子。可聽到“大燕皇帝”幾個字，他手上一抖，將果都了出來，順著指尖淋漓著滴落。

“怎麼了？”

“沒事……”杜玉章咬著，明顯心神不寧。他沉默片刻，抖，手指都深深摳進果里，還渾然不覺。

李廣寧凝視著他，低聲問道，

“說來，玉章你之前不是在大燕做？拜宰相，怕是跟大燕皇帝陛下，也很悉了！”

“不，我與他一點也不悉！……咳咳……咳咳咳！”

杜玉章驚惶否認，氣息一，竟是將口中果嗆進了嚨。他當即捂住膛，猛烈咳嗽起來。

“玉章！”

“沒事…咳咳咳…沒事……”

杜玉章揮揮手，輕推開李廣寧。

“我與陛下并不悉……雖然曾經做了幾年宰相，可也只是君臣而已！他……他對我也很不滿意，不然最后怎麼會治了我的罪，將我判斬刑？”

“玉章，你……”

李廣寧心里五味陳雜，

“我想，那是他有眼無珠，是非不分。現在他心中一定萬分悔恨，一直后悔當年虧待了你。”

杜玉章沉默不語。李廣寧接著說，

“若是他知道你沒有死，而是流落在這里。我想，他一定會親自來到你面前，懇求你的原諒，將你接回京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