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章的手指到他背上，將他袍扯開。

“寧公子，方才是不是很疼？是我不小心，燙到了你。”

那手指從他脊背上過，一點點找到了箭頭所在。

“你上，出了好多冷汗。”

李廣寧長長吐了一口氣。是的，他出了好多冷汗，蟄得傷口火辣辣地疼。可那不是因為刀傷，更不是因為燙傷，而是杜玉章這一句話，他心驚跳。

——他是真的看不到？還是已經認出來了，卻不愿相認？

“寧公子？”

杜玉章握住箭頭。他涼涼的指尖在李廣寧背上，似乎在下什麼決心。

“我要用刀子沿著箭頭切開一點皮。我看不到，只能盡力而為，或許會有點疼……”

“玉章，你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肩膀？”

杜玉章不明就里，卻還是很聽話地將手搭在李廣寧肩頭。李廣寧長手臂，用力握住他的手。

“你陪著我，我就不怕疼。別松手，好嗎？”

“啊？”

杜玉章有點為難，

“可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切開傷口了。”

“切什麼？不用。”李廣寧卻是一笑，“你直接把箭頭拔出去吧——反正你又看不見，也不是什麼大夫。就算你用了小刀，最后傷勢也不一定比直接拔掉輕多。說不定，還更糟糕。我看你還準備了半天，我都替你累得慌——何必白費力氣？你就直接拔出去吧！”

“寧公子，你！”

杜玉章帶著怒意，就要將手出去。李廣寧卻笑出聲來，一把握住他手掌，用力在自己肩上。

“我知道若是用刀子，切口小些，愈合也快些。而且刀子能夠用火灼燒，不容易發瘡，比箭頭生生拔出來要好的多了。但我說的也沒錯啊，你想想，你看不到，手底下能有多準頭？你還要火，我也不放心。再燙到你，就得不償失了。沒事的，你快拔吧。”

“寧公子，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杜玉章聲音恨恨，

“只是為何我聽了，卻覺得如此人生氣？”

說著，杜玉章再次用力，卻依舊沒能從李廣寧掌中出去，只能惱怒在他掌心里掐了一下。李廣寧笑著哎喲一聲，之后就覺得背后一陣劇痛——杜玉章真的直接，將他背后的箭頭拔了出去！

“嘶……”

李廣寧能覺到，已經有些發瘡的傷口再次被豁開一道口子，流涌了出來，順著脊梁往下淌。杜玉章似乎也有點慌神，再次往外手——這次，李廣寧沒有再攔著他。

他靜靜趴在地上，覺杜玉章手忙腳地用布，又將金瘡藥大把大把往傷口撒。等到終于勉強止了，杜玉章雙手沾染得全是臟，連臉上都濺上好幾滴。

“寧公子……”杜玉章眉頭皺，“你覺如何？止住了嗎？”

“止住了。”

李廣寧出手，將他臉上滴掉。

“已經很好了，都不算疼。你別擔心。你去一邊休息一下，將手上的洗掉。等一會，就可以喝粥了。”

杜玉章了雙手，聞到一腥。他點點頭，往門外而去。李廣寧看著他的背影，目沉沉。

——若能準確地在傷口劃開創口，取出箭頭，風險比生生從里拔出箭頭要小很多。現在缺醫藥，每一份風險，卻都是要李廣寧拿命去冒險的。

——杜玉章卻聽他的話，直接下手拔了出去。這說明，他真的看不見。不然，再怎麼不愿相認，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說不出是失，還是松了一口氣。李廣寧趴在地上，心里無比沉重。這幾日患難與共，生死之前，一切其他事好像都不再重要。他幾乎忘記了，他面前還有這樣一個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