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章！”

李廣寧聲音驟然抬高，嘶啞更重，卻依舊能聽出其中的激，

“我們到了……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什麼？”

杜玉章一怔。隨即他聲音也揚了起來，

“寧公子！你是說……你看到我那房子了？”

“就在前面，最多不過數百步！玉章，我們得救了——我們到了！”

……

一個時辰后。

李廣寧躺在院子里著氣。他一腳在門里，一腳還留在門外，屁和腰硌在門檻上，別扭地懸在半空。

這個姿勢當然很不舒服。可剛才那一路，杜玉章連個好臉都沒給他。肯將他帶進家門而不是直接丟在院子外面，李廣寧覺著都是好大的面子了。

所以他一聲也沒敢抱怨，乖乖躺在地上。只是，時間久了，杜玉章還不理他，他心里就越發沒底了。

另一邊的小爐子上，小小的火苗燃燒著。糙米已經開始翻滾，散發出渺渺香氣。

李廣寧轉過頭，看了看屋里。杜玉章就蹲在那里，翻箱倒柜地找著什麼東西。

李廣寧想了想，小聲喊了一句。

“玉章。”

沒人理他。

“我說……玉章。”

依舊沒人理他。

“那個……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李廣寧努力仰著脖子，去看那人的背影。只可惜，角度所限，他再怎麼努力，也看不到杜玉章臉如何。他只好加倍陪著小心，

“你看要不要……先把我弄進去？你要找什麼啊？我也幫你看看不是？”

杜玉章頓了一下。李廣寧心中一喜，想來是說到點子上了？想想也是，杜玉章眼睛盲著，像是米桶、木柴這種大件他還好找一些。想在柜子里翻東西，豈不是有點太為難他了？

——哎？這麼說來……杜玉章之前都怎麼生活的？他自己能找到東西嗎？

李廣寧想著，心頓時微妙起來。他眼睛開始四瞟——那間屋子，臥室，只有一張床榻；柜子里出幾雙鞋，嗯，似乎都是杜玉章自己的尺寸；茶壺……邊上配著碧玉茶盞，倒是有三只。

不過茶盞這東西，本來就是套的。多幾個，也說明不了什麼。

李廣寧心中稍寬。就在這時，他發現杜玉章已經到了他跟前了。

“寧公子，我扶你一把，你趴過去。”

杜玉章聲音沒什麼起伏，不冷不熱。聽著，好像還在鬧緒。

“你背后帶傷，不置不行。現在沒有別人可以用——寧公子，你只好忍耐些了。”

“沒事沒事，我不怕疼。玉章，你只管……哎喲啊啊啊啊！”

李廣寧一聲慘，兩只手死命摳在門檻上。倒不是疼……還沒來得及疼呢！杜玉章拿的這是什麼？可燙死他了！

杜玉章也是一愣。他連慪氣都忘了，張問道，

“寧公子，你怎麼了？我還沒下刀啊……我還在用火燒刀鋒……”

“你把火給我！快點！”

李廣寧真的急了，

“然后扶我起來，我來，我自己來！杜玉章，你看不到啊，自己不知道嗎？那你還敢擺弄火？你看看你，燒燒小刀都能火星四濺，不怕火星迸到你臉上去？那就了個麻子，可不好看了啊！”

“方才是火星燙了你？”

杜玉章咬了咬，

“我……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寧公子，我眼睛恢復了些，火能看清……”

“什麼？”

李廣寧一下子停住了作。他覺到自己脖子一下子僵了，連轉頭去看杜玉章表都不敢，

“你是說，你眼睛恢復了？你能看到我……”

“不能。現在，只能看到些亮而已。其他什麼都看不清。”

“哦。”

李廣寧一下子松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