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里來,杜玉章對他那樣冷漠,李廣寧的心一直懸在半空,抑得要命。可現在,只因為那人一個笑,他的心就這麼平靜下來。
雖然了傷,境遇狼狽這樣。可李廣寧心里,這是他近幾年來,最幸福的時刻了。
李廣寧越想越開心。這荒郊野地,徒步跋涉,他居然還“嘿嘿”笑出聲來。
“寧公子,你笑什麼?”
“啊?沒……沒什麼。”
李廣寧尷尬地輕咳一聲。他單手攬過杜玉章的胳膊,讓他離自己更近一些。
“你靠著我吧。借些力氣,免得后面走不了。”
“怎麼,寧公子小瞧我?”
“不敢不敢,我怎麼會小瞧玉章。”
“你別看我現在這樣,當年我可是騎俱佳!學堂里,我從沒有從馬背摔下來過,弓箭更不曾靶。寧公子,我耐力頗佳,你可不要小瞧我。”
——騎俱佳?
李廣寧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寧公子!你不信?”
“我有何不信?”
李廣寧還帶著笑意,
“只是京城里那些學堂,我也不是沒去過。所謂騎,不過是恪守圣人六藝,搞了幾匹駑馬應景。那些馬比石頭還溫順,一錐子扎在屁上都不會尥蹶子……就算是個傻子,在那種馬背上也掉不下來。至于箭……倒是真刀真槍。就是靶子特別近,稍微練習就不會靶——是不是,玉章?”
杜玉章一愣,臉上一下子脹紅了。
“寧公子,你取笑我!”
“沒有沒有,哈哈哈……沒有什麼好取笑,你本來就是書生,難道還要與武將比武藝?這樣已經……哈哈,已經很好了!”
他越這樣講,杜玉章臉上越掛不住,實在又又惱,甩手不讓李廣寧攙扶了。
“生氣了?別別……玉章,咱們接著往前走啊……哎呦!”
杜玉章甩手不讓他捉住,李廣寧卻湊上去一定要攙他。兩人撕撕扯扯,無意間了李廣寧傷口。李廣寧一聲,趕捂住了。
但杜玉章還是聽到了。他立刻有些張,
“寧公子?你怎麼樣?”
“我沒事……沒事。”
“當真沒事?”
“沒事啊。剛才扭了胳膊,不算大事。”
說是這樣說,他背后傷口卻火辣辣地疼,能覺到溫熱流慢慢涌出。李廣寧與杜玉章并排前行,其實很吃力。他要咬著,才能不呼痛出聲。
可杜玉章何許人也?冰雪聰明,極其敏銳。聽到寧公子說話含混地,聲音明顯有些,他心里一沉,
“寧公子,我們休息一下吧。你真的沒有傷?你聲音聽起來很不妥。”
“休息什麼?早些到了,早些心安。咱們在荒郊野地里休息,也休息不好,反而誤事。”
李廣寧抓過杜玉章的手,反而加快了腳步。
“玉章,你是不是累了?你要是累了,咱麼就歇一會。”
杜玉章沒有吭聲。
他能覺到,寧公子掌心里漉漉的,滿是冷汗。
——他……現在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