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與你接近,是為了做生意,也不全是為了做生意。”
杜玉章看不到,卻還是能覺到對面的人似乎靠近自己,呼吸可聞。那人聲音低了,輕聲對他說,
“我與逸之一見如故,心中親近。仿佛并非第一次相見,仿佛別有因緣。因此,我想與逸之多親近一些,更想好好照顧你——逸之,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屋突然安靜下來。
杜玉章半張著,神驚愕——他怎麼也沒想到,寧公子居然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話中意味,豈不是說他要和自己……可他們很悉嗎?他們也不過認識半個月……
“逸之?”
他沒回應,李廣寧心中卻萬分張。
大燕皇帝出尊貴,從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就算有人得了他歡心,他表示滿意的方式,也從不用花什麼心思。不過順手撈起個小玩意賞賜下去,得了賞賜的人就寵若驚,跪地謝恩了。
他從不曾心肺去討好過誰,更不曾追求過誰。他不喜,卻依然有一群群鶯鶯燕燕往他上撲;就算當年獨寵杜玉章,也不過是一揮手,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水漫金山一樣賞下去。他記得杜玉章的口味,也知道杜玉章的喜好,可他從沒管過杜玉章心里究竟煎熬不煎熬?
他迫這人自己寬解帶,討自己的歡心,從不問他愿不愿意;事后丟下豪門大宅,金銀珠寶,也從不管他想不想要。但就算這樣,在所有人眼里,杜玉章的已經是天底下獨一份的無上皇恩了。
可現如今,他沒有皇帝份加持。他只是一個男人,要贏得自己心上人的歡心。
這種事他從沒做過。所以他意識不到,自己做的好不好——更準確點說,是他做得究竟有多差。
杜玉章聽了他的話,臉都有點白了。
可李廣寧反而奇怪,自己的求已經萬分明白。為何杜玉章還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湊上前,又呼喚了一句,
“逸之,你覺得如何?就讓我來好好照顧你。”
真是奇怪,他從前從沒有過這種時候——等待一個人的回應,卻好像等待一場審判。他的心狂跳起來,偏偏杜宇章還不說話……被這種陌生的折磨驅趕著,李廣寧心里有些慌。
“逸之……你不說話,我可不可以當你同意?“
李廣寧握住了杜玉章的手掌,那掌心冰涼,還有些抖。李廣寧覺得不太對,咽了口口水。他想了想,又湊近一些,
“快說你愿意。”
“我……愿意?若是我不說這句我愿意……”
杜玉章的聲音繃得很,
“我現在是個瞎子,又獨自留在你的地方。如果我不說愿意,你是不是就不會放我走?”
“……”
李廣寧蹙眉,
“怎麼說到這上面去了?我們不是早就說好,我要帶你治好病的。你愿不愿意,病都是要治的……”
話還沒說完,杜玉章已經電般甩開手,一把推開了他!
“你干什麼!”
李廣寧驚訝出聲,又要去拽杜玉章的手,卻聽到嘩啦一聲——杜玉章揚手打翻了一個菜盤,兩個粥碗。菜湯熱粥直接揚了對面那人一臉。
“公子!”
周圍的侍從下人都嚇傻了。他們撲通通跪了一地,心驚膽戰地看著他們的皇帝陛下突然僵直,像是一座雕像。
菜湯混著米粒,從他臉上往下淌。他的表,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樣。
屋子里安靜無比,氣氛也詭異無比。
“公子……奴才替你清理……”
“滾出去。”
“公子……”
“我你們滾出去!”
一聲暴喝,嚇得侍從們再不敢出聲,瞬間全逃出了這小小偏廳。房間里只剩下杜玉章還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