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敵？

李廣寧臉瞬間白了。他勉強穩住聲音，笑了幾聲。

“逸之這樣的風流人，怎麼會有仇敵？這倒我生了幾分好奇。不知逸之的那個仇敵，是，是什麼樣的人？”

杜玉章臉上戒備不減，聲音更帶清冷。

“那人位高權重，權勢滔天，從不將旁人死活當一回事。冷心薄幸，心狠起來，是不給人留一點活路的。”

李廣寧結上下滾，只覺口腔里像含了黃連，滿口苦意。

“原來，你心里這樣想的……”

“想什麼？”杜玉章此刻卻敏銳，“寧公子這話說得蹊蹺，還說不是那人派遣而來麼？”

“不……我都不知這人是誰，逸之過慮了？”李廣寧強笑道，“我只是有些疑。覺著逸之這一番形容，卻不像是形容仇敵。反而像是曾經濃至，最后卻反目……冤家了。”

終究不愿用“仇敵”形容自己與杜玉章的關系，李廣寧最后改了稱呼。卻不想這一聲“冤家”，倒像是了杜玉章心思。

他微微低頭。

“寧公子，你說的對。或許便是前世冤孽，我該撞在那人手里，一番不死不活的折磨。可就算前生欠了他一條命，這輩子種種，也該還清了。所以我只希今后，再不要見到那個人了。”

李廣寧張了張，只覺得一桶冷水從天而降，將他徹底澆了。

“所以寧公子，我今日在這里問你一句——你從京城來，又對我這般好，是不是與那人有關？若是有關，你早些告訴我，對彼此都有好。不然，你報信過去，他將我抓去了，我也不可能屈從的。怕只怕到時候，他到遷怒，倒連累了你自己命！”

李廣寧深深呼吸，聲音里帶了苦楚。

“聽你的口氣，你這位舊相識，當真卑劣。看來你是恨他至深啊。”

杜玉章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我……我不是他派來的。也沒誰能夠派我來——我遇到你，真是意外。而救下你，卻是發自本心。對你好，也都是我自己的意愿，我愿意對你好……這樣子，你能夠放心了麼？”

“若是這樣，那真是失禮了。是我自己想得太多，擔心太多，才說出這番話來。”

杜玉章嘆了口氣。

“多有冒犯，還希寧公子海涵。”

杜玉章這番話，卻又李廣寧升起一微弱的希。他輕聲問，

“你心中那樣在乎這個人？常常想起他麼？不然怎麼會對他的事這樣在意？還誤以為……”

“不，并非常常想起。只是寧公子上有些東西，我有些……”

像是想起了什麼，杜玉章臉上微紅，又下意識向后了。李廣寧這才想起來二人是坦相見。他心中一熱，目從那人如玉般子上過。

“你別多想，并非我有意唐突。你方才一直喊冷，子靠在我上，也是涼得不行。我一時心急……”

事到如今，李廣寧哪里還敢吐半句自己的真實份？他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倒好像隨便來一個喊冷的人，他就真肯用九五之尊的，替他暖過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