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
李廣寧嗤笑出聲,
“父皇尸骨未寒,你杜家就與老七聯手,要置朕于死地。朕那時候外憂患,孤立無援,連母后都對朕沒有一慈憫!你選了杜家,朕都可以不怪你!可你不該趕盡殺絕!”
“陛下!你在說什麼?”
“杜玉章,你雪夜縱馬百里來向朕報信,你知道朕看到你的那一刻,心中是什麼覺?朕覺得……覺得此生……”
李廣寧停了。一聲冷笑,他又將心聲了回去。
——曾以為此生旁人都會負了他,唯有這一人還可托付信任。可現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到最后,卻是這唯一信任之人騙他最慘,待他最狠!
“朕到現在還記得你下了馬來,幾乎凍僵了——七年侍書郎,你與朕朝夕相下來,朕怎麼會不信你?可朕沒想到,才將你安頓在朕寢榻上歇著,朕就接到報!”
“什麼報?”
杜玉章更加驚愕。那一日他從榻上醒來,上還帶著凍傷,就聽到了全家下了大獄的消息。后來他才知道,李廣寧并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手中全無憑依——他有一整支中軍,和先皇老臣們的支持。而且暗地里布下羅網,只等七皇子出馬腳。
但這些事,李廣寧從前沒有對為侍書郎的自己,吐過半分。
“你沒有想到,是不是?朕在你杜府勢力中早有眼線,你們但凡調遣兵力,朕都知曉!就在你時,你那反賊爹就跟老七一起行,在海邊布下天羅地網,等朕去投!杜玉章,若朕聽你的意思逃亡海外,那已經是一敗涂地茍延殘,本構不威脅。可這還不夠?連朕逃亡你都容不得,一條命都不能留給朕,還要斬盡殺絕?”
杜玉章呆若木。一連串舊時記憶仿佛閃電串聯在一起,在他腦海中一個接一個炸開——
父親與七師兄談從來避開自己,那一日卻被他“不小心”聽到……
大雪夜他獨**到馬廄,路上一個人也不曾遇到……
“背叛”家族后,父親沒有對他破口大罵,只是囑咐他一定要完家族的夙愿,哪怕犧牲命也在所不惜……
原本他以為這是父親對自己的舐犢深,讓他更加愧疚。也讓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將家人命保下來……哪怕惹得李廣寧大為震怒,變本加厲地折磨他!
原來……
杜玉章一聲慘笑,心頭冰冷一片。
杜玉章咬著牙,輕聲問,
“陛下,這三年來,我一直以為陛下待我種種,都只是因為生氣。氣我不聽話,一定要做這個宰相。現在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
“當然錯了!”
李廣寧語帶輕蔑,
“若你三年前不曾背叛,這宰相本就該是你的囊中!雖然白皎然出類拔萃,可你終究跟了朕七年,朕怎麼會虧待你?大不了,設立左相右相,也不是難事。可你,終究是做下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