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禪師輕聲問:“葉先生可有辦法?”
吳東點頭,他的確有辦法,當即問:“當初發生了什麼,了然禪師為何會沖關失敗,未能轉識智,進升天仙?”
閑云禪師輕輕一嘆,說:“了然禪師出家之前曾有一位結發妻子,夫妻二人十分恩。妻子回鄉探親途中為劫匪侮辱,跳江而亡。那之后,禪師心灰意冷,禪門修行,為一代大德高僧。然禪師正在沖關那一天,他的妻子居然出現了。原來跳江后并未死,被人救下之后也出家當了尼姑,法號靜安。”
“彼時,靜安有了極高的修為。可不知為何,突然就出現在了然禪師面前。禪師當時臉大變,先是大哭,爾后大笑,隨后就陷了這種狀態。那靜安也隨即離開,我仍記得,來時和走時均是面無表,此等態度令人費解。”
吳東一臉奇怪:“怎麼會這樣?既然是恩夫妻,靜安又豈會害禪師?”
滅空:“合寺之人也十分疑,不解靜安的用意。”
吳東沉思了片刻,又問:“那位靜安還在世嗎?”
滅空看向閑云。
閑云說:“一百年前就沒有消息了,要麼坐化了,要麼在某地潛修。”
見過的老古董多了,吳東也不吃驚,他點點頭:“我知道了,煩請二位出去吧。”
閑云和滅空向他一拜:“有勞先生。”然后一起退出,獨留吳東在此。
這二人一走,他便取出銀針,就開始在了然的頭部扎針,一共扎了三十六針。
這一套針法有個名頭,做兩界針。它可通過的反應,強行開啟一個人的意識世界的大門。否則的話,了然的神世界是封閉的,外人休想進。
這還不算,他還要在每針上打一神念,而這神念必須十分純,非地仙高手不能做到,所以要找一位地仙級的人幫忙。
“青染,麻煩你一下,我教你控制銀針的法門。”
青染曾答應幫他三回,聞言很爽快就答應了:“好!”
“聽我命令行事。一個小時,如果他還沒清醒,你就第二次催,我也好退出他的世界。”
青染:“明白。”
“開始!”
霎時間,三十六銀針同時亮了起來,強橫的神力量通過銀針灌注其中,瞬間就將了然的神世界打開了一道隙。
與此同時,吳東的神已然飛出,向著了然上一撞,消失不見。
他眼前一黑,又一亮,就進到另一個世界。這是一座水鄉小鎮,小鎮之外的影像是模糊的,只有小鎮的影像是清晰的。
這古鎮的模樣和吳東外婆家的鎮子類似,小橋,流水,古宅。他在空中飛行,觀察著小鎮。
小鎮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在靠近鎮中央的位置,有一棟宅院,院中有一男一。
人容端莊,二十多歲;男的二十出頭,正在院中讀書,搖頭晃腦,聲音豁亮。看得出,這男子應該就是年輕時的了然,子自然就是他的結發妻子。
“建明,吃飯了。”妻子溫一笑,端來了水盆,伺候他洗手。
男人洗了手,便和妻子一同用餐,他胃口很好,兩菜一湯有大半進了他的肚子。妻子只是小口的吃一些,溫的凝視著丈夫。
用過飯,人正在洗碗,就有一個小腳老太太走進來,走路姿式一晃一晃的,氣呼呼地把男人拉進書房。
“建明啊,素蕓進咱劉家都三年了,現在也沒生出一兒半。我和族長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你納個妾,以免我劉家絕了香火。”
男人有些吃驚,忙說:“娘,我們慢慢生嘛,早晚能生出來的。”
老太太臉一沉:“不行!再不抱孫子,我都快老死了!鎮西馬鐵匠的兒一看就能生養,我已經托你二叔去說了,你必須娶進門。”
男人不敢違拗母親,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看到這,周圍的景象模糊了。下一刻外面響起了鼓樂聲,男人一喜服,在族人的忙活下娶來二房。
此時,男人一臉喜,因為馬鐵匠的兒長的很水靈,比他的妻子更加貌,他很喜歡。
此時,家中人人喜氣洋洋,卻獨不見妻子素蕓。此時正應了那句話:從來只聞新人笑,幾時聽得舊人哭。
進房不久,便有一人沖進來,他大聲道:“不好了建明,嫂子投江了!”
建明大驚,一邊往外跑,一邊問怎麼回事。
那男子一臉氣憤,說:“嫂子方才一個人回娘家,路過江邊時被鎮東頭的楊老給……侮辱了。”
原來建明娶妾,素蕓心悲涼,自己的丈夫,而且很努力,為什麼丈夫不替考慮呢?雖傷心,卻不能表出來,只能暫時回娘家去躲幾天。
誰知這一去,卻遭了大難。
二人很快就跑到江邊,建明卻忽然停住了步子,他怔怔看向幾百米外的江水,他的妻子就在江水之中。
他的心十分掙扎,妻子辱,劉家的面何存?若死了,豈非比活著更好?
旁邊的男人急了,他推了建明一把:“建明,你干嘛,快去救人啊!應該就在附近投的江。”
建明被他推著來到了江邊,水面上已經有十幾道影在打撈素蕓。然而江水湍急,他們本找不到人。
建明突然沉聲道:“不要找了!素蕓他是忠潔烈,死得其所!”
吳東像一個過客,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已經明白這了然的心魔是什麼了。
他嘆息一聲,突然說:“了然,你踏馬的真不是男人!”
“轟隆!”
天地變,乾坤倒置,吳東忽然就來到一座古剎之前,正是明代時期的林寺。一僧的建明站在寺門前,他怔怔看著吳東。
吳東冷笑一聲,上前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掌,怒聲問:“你的妻子有什麼錯?如果不是你無視的,又豈會回娘家?”
僧人頹然坐在地上,淚如雨下:“是我不對。”
吳東冷笑:“你真是一個人渣!像你這種敗類,就算佛作祖又能如何?”
僧人搖頭:“是啊。修行有什麼用?修為再高,我也挽回不了一切,救不回我的妻兒!”
妻兒?吳東一驚:“你是說,素蕓懷孕了?”
僧人點頭:“投江時已懷六甲,我的孩子啊,我對不起他們娘倆啊,我是畜生!我的水全鎮第一,知江中水眼位置,若我下江救,定然能將救出啊。”
“啪!”
吳東上前又是一掌,怒道:“簡直混蛋!”
他已然看出,了然的心魔源自愧疚,這種愧疚之強烈,令他陷到了絕觀狀態。
“了然,你的妻子沒死,就在外面,就等你的一句道歉,你敢見嗎?”吳東突然道。
僧人一怔,他的容貌突然變的蒼老起來,變了五六十歲的僧人,他搖搖頭:“不,素蕓不會原諒我。”
“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諒是的事。了然,去見一面。”
了然長嘆一聲,仍是搖頭:“我沒臉見。”
吳東冷笑:“沒臉見?那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而心生魔念,現在于生死的邊緣?你是不是想再一次的拋棄?”
了然吃了一驚,忙問:“素蕓怎麼了?”
吳東嘆息一聲:“走吧,跟我出去,你出去就知道了。”
了然無意識的心中一,他的神世界立刻張開了,吳東趁機就跳了出他的世界,神歸位。
與此同時,了然的心跳加速,眼皮也了幾下。幾秒鐘后他睜開了眼,然后就看到了吳東。
了然長長的嘆息一聲,一瞬間他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的妻子并不在外面,也沒有危險,是這個年輕人在喚醒他。
吳東看了他一眼,正道:“了然禪師,往事如煙,多想無益。”
了然禪師輕輕點頭:“多謝施主,請問現今是哪一年?”
吳東不知道怎麼回答,道:“還是讓滅空他們跟你說吧。”
剛說完,滅空和閑云就沖了進來,他們同時下拜:“參見師祖!”
了然看著這二人,想了半天居然不認識:“你們是?”
原來,那時的滅空和閑云還只是小和尚,如今他們都一把年紀了,這了然自然認不出。
他們連忙報出法號,了然這才點點頭,說:“沒想到,你們都這麼大年紀了。”
吳東知道他們有許多話要說,便先行離開了降魔,到禪房里等候。
半小時后,了然在滅空和閑云的陪同下來到禪房。這位修為近乎天仙的高人向吳東深深一禮:“讓葉先生勞心了。”
大恩不言謝,此時此刻,他也只是表達了激之。
吳東淡淡道:“不用客氣,能幫你這等人,也是我的福緣。”
客氣了幾句,閑云和滅空便退下了,禪房中只剩吳東和了然。
了然微微一笑:“先生竟如此年輕,卻擁有如此高深的醫,令人佩服。”
吳東心中一,莫非這才和尚知道自己變幻了模樣?他笑了笑,說:“禪師已經走出來了嗎?”
了然淡淡道:“老衲之事,先生亦知。我罪孽深重,想要解開心結何其之難。我會找到素蕓,接的置。”
吳東也不好說什麼,道:“看來禪師若不突破這一關,是沒辦法沖擊天仙之境了。”
了然的修為,已經是真君級數的,他的境界和那只九尾狐不相上下,屬于半步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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