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已經完全戰勝了理智,心裡的合計和盤算早已忘到九霄雲外,隻剩下一個念頭:如果嶽鵬舉這小子再敢進丫頭的房間逗留,哪怕拚著一死,自己也要殺掉他.
所幸,這晚,嶽鵬舉竟然不曾進去,隻送花溶到門口.
他聽得嶽鵬舉細心叮囑:“姐姐,你好生安寢.我要通宵巡邏.”
花溶聲地回答:“嗯,你也辛苦一天了,唉,還要繼續辛苦.”
“姐姐,你不用擔心我.”
嶽鵬舉替關好房門,才轉大步離去.
秦大王從茂盛的高樹上跳下來,輕如貍貓,被嫉妒撕咬得鮮淋漓的心總算平復了一點兒,心裏,有個悲喜的聲音在嚎——
丫頭沒有跟他怎麼樣!
丫頭還沒有嫁給他!
這樣的念頭猶如一支強心劑,他清醒一點,立刻就變得理智.出來這些日子,早已聽說或者親眼見識了嶽鵬舉的一舉一,深知這小子就是那種罕見的真正的“正人君子”!絕不會欺暗室,隻要一天不和花溶拜堂親,就一天不會玷辱花溶清白.
他強行屏住呼吸,立刻決定:不妨孤注一擲,帶走花溶.隻要回到海島上,就是一勞永逸,盡快讓生下一男半,從此,再不怕翅飛了.
…………
這一日,嶽鵬舉巡邏歸來.剛回去,就見張弦匆匆上來,低聲道:“大哥,郡主等你多時了.”
該來的終會來,嶽鵬舉也不躲避,徑直走了進去.
婉婉正百無聊賴地打量這間簡陋的屋子,忽聽李氏小聲道:“郡主,嶽大爺回來了……”
婉婉慌忙站起,但見燭下,一高大男子走進來,一別多時,更見他眉目英,儀表堂堂,心裡一跳,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一句也想不起來,隻呆呆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嶽鵬舉行一禮:“小人有負郡主厚,罪該萬死,在此賠罪,請郡主原諒.”
“咳咳咳……”
李氏咳嗽幾聲,婉婉才清醒過來,慌忙道:“嶽大哥,我隻是來謝你的救命之恩,其他的……你我之間的婚約,也就一筆勾銷……”
嶽鵬舉又行一禮:“多謝郡主寬宏大量.”
婉婉見他不卑不,一心想嫁嶽鵬舉原一是念他救命之恩,一是見他年勇武,一見鐘.不過因為相識不久,相不久,其實並無其他深厚,得知他悔婚,哭了幾場,也就算了,現在見到他,忍不住好奇道:“嶽大哥,聽說你悔婚是因為有了別的心儀的子?”
嶽鵬舉坦然點點頭.
“那位姐姐是誰呀?能得嶽大哥如此垂青,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幾天因為秦大王鬧事,正是因為得知花溶心思,二人都為此留神起來,嶽鵬舉得花溶叮囑,躊躇一下,隻道:“日後見到,你一定會喜歡的.”
李氏冷笑一聲,認定嶽鵬舉喜歡的是自己姐姐,現在這般做作,顯然是做賊心虛,不敢承認.心下對嶽鵬舉早生了幾分鄙薄,冷言道:“嶽大爺眼高於頂,所喜的子,自然是出高貴,國天香……”
嶽鵬舉不理的諷刺,隻道:“即便非國天香,我也隻喜歡一人.”
李氏隻好道:“對了,嶽大爺,你知不知道,秦大王也來了應天?”
“知道.”
“秦大王是條好漢,他說花小姐是他的夫人,可花小姐卻堅決不承認,嶽大爺,你想想,若不是他的夫人,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金營救?花小姐也真是狠心,若他們真是夫妻,因了誤會而倔強不認,可就不好了.隻有夫休妻,哪有妻休夫的?你何不勸勸?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嶽鵬舉忒地恚怒,別人怎麼諷刺自己都無所謂,但辱及姐姐,就萬萬不行,他強自平靜道:“不,我姐姐不是他的妻子!我姐姐尚未嫁人!”
婉婉聽得他有些不悅,又知李氏是故意如此,立刻道:“孃,我已經叮囑你多次,花姐姐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這話,希是最後一次.”
李氏立刻陪笑道:“瞧我這糊塗的老婆子,又多了.既然嶽大爺說不是,那老以後就絕不再提就是了.”
婉婉不好再呆下去,正好尋機告辭,這一麵之後,見嶽鵬舉辭婚態度那麼堅決,終於徹底死心,但也並不怎麼傷心,回去後,還悄聲埋怨孃:“你以後千萬別提花姐姐跟秦大王的事了,要是別人聽到了,那對花姐姐的名聲損害多大呀?”
李氏也小聲道:“我這不是隻問了他們姐弟麼?在其他任何人麵前,我可是隻字未提.不過,郡主,你難道沒看出來,嶽鵬舉喜歡的分明就是他姐姐.”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不承認?”
“他怎麼敢承認?傻孩子,你沒瞧出家要納花小姐為妃?染指皇帝的人,那可是死罪呀.”
“不會吧?若是九哥喜歡花姐姐,早就納為妃了,怎會等到現在?再說,我看潘娘子,張娘子,吳娘子,一個個可都是厲害之人,花姐姐如果進宮,怎會是們的對手?做家的妃子,還不如嫁給嶽大哥,至得一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李氏一把矇住了的:“我的好郡主,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娘倆寄人籬下,要是家知道了……”
婉婉吐吐舌頭:“他怎麼會知道?”
李氏嘆息一聲:“郡主,如今不比在王府,一言一行均要小心謹慎.”
“是,孃,我知道啦.”
李氏見沒事人樣,忽嘆一聲:“傻小姐,嶽大爺負你,你難道一點也不恨他?”
婉婉黯然一會兒,才正道:“孃,以後提也休提‘負心’二字.花姐姐捨命救我,我曾發誓隻要生還,絕不再做任何對不起的事.如果嶽大哥真的喜歡的是,我再對他二人加以破壞,我還是不是人?”
低了聲音:“孃,你沒瞧見花姐姐脖子上的傷痕?肯定是在金軍大營不甘辱留下的.花姐姐吃的苦夠多了,我們即便報答不了,也不能雪上加霜了.”
“唉,也是.世中人,都不容易.小姐,比起那些被抓走的公主郡主,到苦寒之地給金人為奴為妾;我們還能呆在宋國榮華富貴,嶽大爺悔婚也不算什麼了.”
“就是嘛.再說,天下男子多得是,又不是除了嶽大哥就沒別人了……”
正說話間,隻聽門外通傳:“吳娘子駕到.”
吳金奴八麵玲瓏,所以,也對婉婉分外客氣.婉婉進宮參加登基大典,主要得吳金奴招呼.兩人迎出去,彼此見過禮:“郡主,這幾天忙於後宮事宜,無暇分,忽略了你.”
新帝登基,雖無封賞,但按照先到為大的原則,潘瑛瑛懷孕力有限,大家心照不宣,後宮暫時由吳金奴統領.
“嗬嗬,正說明日向家吳娘子辭行呢.”
“郡主何不多住幾日?”吳金奴很是熱,“現在得一口氣,也能招待你們了.”
“謝謝娘子.”
兩人談了一會兒,吳金奴不經意道:“郡主,這幾天花教頭在忙什麼呢?”
“嗬嗬,花姐姐好生辛苦,整天日曬雨淋的.好好的孩子,遭那份罪,每天和那些士兵一起,累得滿頭大汗.”
“是啊,為子,還是在家相夫教子方為上策.花溶是個不錯的子,我正想在合適文武中給選一門親事呢.”
婉婉直覺道:“不用吧!”
吳金奴立刻道:“為什麼呢?難道你花姐姐真的已經婚配他人?”
婉婉這才察覺是來試探自己口風的,不知吳金奴目的為何,還是李氏機警,卻不敢貿然話,隻向婉婉使了個眼.
吳金奴察言觀,又道:“郡主,花溶許配的是何人?”
婉婉很是為難:“這個,我並未聽花姐姐提起.花姐姐的事,我實在不知.家認識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
“如此,就是並未婚配了?”
婉婉忽然警覺起來:“吳娘子,為何想到問花姐姐世呢?”
吳金奴一笑,心裡有了底,知花溶是托辭,便將話題叉開,談說一陣,才離開了.
婉婉待一走,急忙問李氏:“孃,你說吳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看樣子,是為家打聽的.”
“如果花姐姐真的是喜歡嶽大哥,那怎麼辦?”
“郡主,家的事,誰敢多?我們趕離開這個是非地為好.”
吳金奴回到寢宮,見新帝書房裡徹夜燈火,輕輕走進去.
許才之見親自端了參湯,趕讓開,走進去,將湯放在一邊,行一禮,聲道:“夜已深了,家早些去歇著吧,要保重龍呀.”
皇帝抬起頭,疲倦地眼睛:“你且先去歇息,朕還有一會子.”
輕輕站在他邊,誠懇道:“臣妾自服侍家以來,自認不能為家分憂解難.眼見家日日憔悴,很是不安,真希另有賢惠姐妹,能替家分擔……”
“金奴,你可是怪朕忽略了你?”
“臣妾絕非此意.臣妾出武將世家,不通文墨,又擔心家子,更希家展眉,所以希能看到有一個家喜,又瞭解外界大事的解語花出現在家邊……”
他嘆一聲:“世上哪有如此十全十之事?潘娘子雖懷上龍子,但學養不高,隻識得幾個字,脾氣又刁蠻;張娘子倒是通筆墨,但見識短淺,也幫不上忙……”
吳金奴察言觀,見時機已到,深深一福:“花溶跟隨家多年,何不召進宮侍奉?”
皇帝嘆一聲:“朕也不瞞你,提過好幾次了,總是百般推辭.”
“臣妾已經打聽清楚,花溶尚未婚配”.
“果真?”
“果真!”
皇帝沉思一下:“既然如此,又為何百般推辭?”
“孩子害,這是不了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家若是歡喜,何不直接下令納進宮?”
“朕不願強迫於.”
“這不是強迫,能得家幸,是天下每一個子的心願.花溶隻是出於子的,若能侍奉家,豈會不願意?”
皇帝知絕非因為“”,但吳金奴的話卻令他大喜:“吳娘子這話大有道理,令朕茅塞頓開.朕因念著潘娘子刁蠻,怕花溶進宮後委屈了,如今,你要好好待,朕當重重賞賜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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