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出了這樣的子,的糖人自然沒吃上。
直到下次與沈元策在水榭見面,見他帶來了一個糖人才知道,老天很忙,沒工夫時時刻刻降下正義主持公道,時時刻刻關注著一舉一的,只有做好事從不留名的沈家公子而已。
大約是知道喜歡吃甜了,除了糖人,那天沈元策還給帶了一份解暑的冰酪。
見他為著冰酪不化,一路策馬到大汗淋漓,看著面前的冰酪遲疑半晌,有些不忍掃他的興。
的婢竹月跟他解釋,說不能吃牛做的食,一吃就會起疹子,不上氣。
“早說,那剛好便宜我了。”沈元策當時看上去也沒多在意,自個兒將那冰酪吃了。
后來夏日炎炎里,他每次來水榭都像變戲法,一會兒變出遮的竹簾,一會兒變出冒著冷氣的藏冰,一會兒又是裝著甜水飲子的冰鑒——卻再沒有出現過丁點牛做的吃食。
這樣一個人,做著世人眼里不流的刺兒頭,卻記著與有關的一切,對這樣無微不至,怎麼會只是“不討厭”呢。
在他的追問下笑而不語地低頭看書,不理會他的傻話。
夏日總出門采藥實在說不過去,他們便減了見面,改為一旬只來水榭一次。
但即便如此,裴雪青發現,家里的兄長似乎還是覺最近行蹤有些詭,幾次出言試探,問近來都在研讀哪些醫書,出去采藥可有收獲?
近來當真讀了一籮筐的書,沈元策平常閑著沒事也幫采過幾次藥草,將書和存放起來的藥草都拿給兄長看,兄長看著書上滿滿當當的注解,便暫時打消了疑慮。
好在兄長也知不是胡來的人,即便心中仍有疑問亦尊重于,不曾查探或跟蹤。
那天在水榭,與沈元策說起此事,本是當閑話聊的,卻不想沈元策聽后認真斂了問:“要是你家中人知道你常與我在這里見面,會如何?”
試想了下,一時沒答上話來。
雖然家中父母兄長都算開明之人,說想學醫,他們便尊重的志向,不喜登門求親之人,他們不管對方什麼來頭都替妥善婉拒,但對男大防終歸還是忌諱的。
這樣的見面在他們眼中自然視同于禮不合的私會,即便男方是個人人稱道贊譽的君子,家里也是要阻止的,更何況照沈元策在外的風評,他們肯定對他偏見至深,不會許再同他有半分往來。
沈元策從的沉默里看出了答案,忽然嘆著氣慨:“有點后悔了。”
裴雪青心里咯噔一下,猶豫著抬起眼去。
他是后悔與往來了嗎?
“我們只是在這里以書會友,自知無越矩之行便無甚可心虛,若真被我家里人知道,我肯定會解釋清楚,不會連累你被我父親責罵,也不會連累到沈節使和沈夫人。”
“想什麼呢,”沈元策好笑地看著,“我是說,我后悔當這個紈袴了。”
裴雪青微微一愣。
“名聲敗這樣,這得怎麼才能相國的眼?我是不是往后很難娶妻了,人家說親只要人夸得天花墜就行,換我說親,我這人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別說夸得天花墜,就是夸得天上的蟠桃跟著往下墜也不管用吧?”沈元策著天思索著喃喃。
聽著他話里話外的意思,看他語帶玩笑,神卻認真,裴雪青心跳得飛快,臉熱地拿起手邊的涼茶喝。
恰此刻,忽見竹月急匆匆走了進來:“姑娘,不好了,大公子朝這邊來了!”
送到邊的茶盞驀地一抖,涼茶灑出,裴雪青驚慌起:“阿兄是來抓我的嗎?”
“那倒不是,大公子與友人一道在外,剛好來這兒歇腳,看見咱們的馬車才知道您在,眼下正往這里來。”
那就是還有轉圜的余地了,不過人都往這兒來了,這余地也已是十分狹小了。
真是夜里不能說鬼,白天不能說人……
裴雪青張地和沈元策對視了眼:“阿兄既然已經知道我在這里,便只有你離開了,若被我阿兄逮個現行,就是跳進這湖也洗不清了。”
這水榭三面臨水,一面通橋,唯一的出口也是唯一的口。
沈元策看了眼那條長長的木橋,約已經聽到來人的說話聲:“我此刻出去,豈不也會被裴子宋逮個現行?”
裴雪青也想到了這一點,忐忑道:“那該怎麼辦?”
沈元策指了指案上的兵書:“三十六計第二十一計——金蟬殼。”
裴雪青尚未反應過來,電火石一剎,沈元策三兩下卸去腰間份量不輕的腰帶和玉墜,給了:“藏好我的殼。”
說著回頭推開水榭的窗子,一腳登上窗沿,朝湖底縱一躍而下。
第106章 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終)
熱夏烈日當頭,空氣被燙出褶皺的波紋,眼前的湖山跟著細細波,像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幻象之中。
裴雪青與兄長打過招呼,藉口不叨擾兄長與友人,帶婢離開了水榭,在有樹木遮擋的岸邊眺著湖心,半天不見沈元策冒頭,急得來回踱步,好一陣過去,忍不住蹲下去張起湖底。
恰此刻,嘩啦一陣破水之聲,一顆漉漉的腦袋鉆出水面,沈元策滿面是水地仰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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