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請自重!”柳拾意的婢怒斥。
何銘瞥了眼婢,眸一狠,隨即嗤笑道:“這婢也夠味,屆時你們主僕一起伺候,肯定爽死了。”
柳拾意被他的骯髒話氣得發抖,冷聲喝:“你滾出去!”
“別啊,我特地了看你的。”越是如此,何銘越是興致高昂,心難耐,上前就要去捉柳拾意。
但才手,胳膊就突然被人從後一折。
只聽“啊”一聲慘,何銘的手臂呈扭曲的姿勢斷在後彈不得。
“你是何人?可知本爺名號?竟敢......啊——”
話未說完,下頜被人一拳揮過來,喀嚓幾聲。何銘的牙齒被打碎,滿口鮮。
何銘不敢置信,柳拾意也驚呆了。
向來人。
裴沅瑾依舊一紅,笑意慵懶而邪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姿態。
“哦?你說說你是什麼名號?”
何銘此時滿口是哪裡還說得出話?但他旁的僕人跟著他囂張慣了的,此時強撐著吼道:“哪裡來個不怕死的!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誰?那是京城何家的後輩,何家也是你能惹的?”
京城何家誰人不知?正是因為如此,何銘在臨州作威作福府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是柳拾意的父親也不會手何家的事。
柳拾意心裡擔憂,朝裴沅瑾看去。
只見他神平靜,但平靜的眸子裡是掩藏不住的殺意。
莫名令人膽寒。
柳拾意遲疑了下,上前勸道:“裴公子,這位是何家二公子何銘,你快住手。”
雖知道這人來頭應該不小,可此地畢竟是臨州,所謂強龍不地頭蛇,若是把這何公子打慘了,他恐怕難以收場。
哪曾想,不勸還好,這一勸反而令裴沅瑾面冷下來。
這冷意不只對著何銘,還有幾分對著。
柳拾意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句說錯了。正當再說兩句,就見他低笑了聲。“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何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旁支。何家在京城都得夾起尾做人,怎麼一個小小的旁支就敢在臨州當太上皇?”
“說來也巧了。”他道:“你們何家有位姑姑嫁進了裴家,正好我是裴家後輩,今日便替我這位嬸母好生教訓教訓這個不中用的東西。”
說完,他像不解氣似的,上前一腳踩在何銘的手臂上。
他看著分明沒用多力道,可何銘淒厲痛苦的哀嚎聲中,不難想,何銘胳膊想必廢了。
他溫聲問:“再說說,你是誰?”
“兄臺饒命!饒命啊!”何銘哭著說:“我什麼都不是,我是孫子!是您孫子!”
裴沅瑾尤不滿意,像找到好玩的玩般,漫不經心地:“大聲點!”
何銘立即大喊:“我是孫子,我何銘是孫子!”
“聽清楚了!”裴沅瑾蹲下去:“今日打你的,是京城來的裴沅瑾,記得?”
何銘忙點頭,隨後又害怕地搖頭。
裴沅瑾“嘖”了聲,似想起什麼,又問:“剛才哪隻眼睛看的?”
柳拾意一愣,沒想到適才何銘落在上的黏膩目也被他發現了。
原來他早就來了嗎?
這廂,何銘聽後頓時哀求:“兄臺饒命!我有眼無珠,若知道柳小姐是您的人,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看,以後再也不敢了!”
柳拾意原本瞧熱鬧來著,冷不防聽見何銘說這麼句“您的人”,頓時錯愕。
外頭圍著些百姓,怕這何銘又說出什麼胡話來,忙上前勸:“裴公子,算了吧。”
裴沅瑾扭頭睇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放開人。
.
馬車徐徐到了柳府,下馬車後,柳拾意故意在門口等了會。
隨後,裴沅瑾也到達。
兩人像是才遇到般,客氣地說了會話。
“裴公子今日打了何公子,就不怕得罪何家嗎?”
此前何銘渾是的模樣實在嚇人,令柳拾意現在還心有餘悸。
“雖說裴家也是大族,可我聽說何家有許多子弟在朝堂做,若何家計較起來恐怕會連累公子。”
裴沅瑾視線不加掩飾地、清淺而直白地落在上,似在打量。
卻不知為何,柳拾意總覺得他的目帶著淡淡悲傷,這悲傷藏在他玩世不恭的神態下,不認真觀察難以發現。
低頭,不著痕跡避開他的視線。
裴沅瑾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打也打了,若何家跟我計較,無非讓他們打回來。”
“你——”柳拾意抬頭,撞他帶笑的眼睛。
“與你說笑的,”他道:“臨州何家只是一脈旁支,京城何家那邊未必肯為他們出頭而得罪我。”
他說的是“得罪我”,何其猖狂,卻又極其合理。
柳拾意猜不他到底是什麼份,沒去過京城,對京城的事不甚瞭解。約聽說京城何家,也聽過京城裴家,更清楚當今首輔是裴家子弟裴沅禎。
忖了忖,問:“敢問裴首輔是公子何人?”
裴沅瑾毫不正經地靠近幾分,聲音低醇人:“想知道?”
柳拾意麵頰發燙,這人時而正經時而輕佻,實在是......
微微後仰,“嗯”了聲。
“裴沅禎是我二哥,嫡親的堂哥,與我.......”他頓了下,繼續說:“我們關係要好。”
聞言,柳拾意睜大眼睛。那爹爹的事,在他看來豈不是易如反掌?
爹爹參與的黨爭,政敵正是裴沅禎。若得裴公子從中周旋,讓裴沅禎相信他爹爹是人矇蔽的,事興許能順利解決。
似乎猜到心中所想,裴沅瑾淡笑了下:“事也不是那麼容易。”
“為何?”
“我......”他欠了裴沅禎太多,不該再平白無故承他的。
裴沅瑾道:“我二哥是個講證據的人,不能憑我口中一句話便饒恕柳大人,朝廷中人辦事有他們的規矩。不過你放心,只要查出柳大人是人矇蔽,我二哥定不會追究。”
儘管他說也不是那麼容易,可柳拾意卻無端信任,認定他會做到。
眼裡的歡喜不變,面上神輕鬆。此前因他打了何銘的擔憂也散了。
想了想,福:“如此,多謝裴公子。”
“就這麼謝?”
柳拾意一愣。
聽他繼續道:“臨州人都講究禮輕意重嗎?可柳小姐這禮也未免太輕了。”
他特地將“禮”字拉得重些,暗示得理所當然。
默了默,柳拾意問:“裴公子想要什麼,只要小子能送得起,定不會吝嗇。”
“送......”裴沅瑾視線落在手中的帕子上,慢悠悠道:“不若將柳小姐的帕子送與在下如何?”
柳拾意麵頰原本燙三分的,此刻因著他這句話頓時變了七分。
且臉緋紅如霞。
帕子乃子的之,將之送給男子,說出去便是私相授,不信他不懂。
卻還故意提這麼個要求。
這人......簡直是個登徒子!
咬,想惱卻不知為何惱不起來,可聽了這麼輕浮的話總得表示一二。
是以,想也不想就瞪他。
這一瞪,倒是令裴沅瑾愣了愣。
沒想到上一世的柳拾意居然還有這麼俏皮的一面。
柳拾意瞪完,低頭福:“公子莫要拿小子取笑,至於禮,待我回去好生思量,定會給公子送來。”
說完,忙轉進門。
這一幕,恰巧被路過的柳夫人瞧見,站在影壁後,若有所思。
.
接下來的日子,裴沅瑾跟柳大人進進出出忙碌。何家得知裴沅瑾打傷了何公子居然毫無靜,似乎並不打算追究。
而關於何家與柳家的親事也漸漸無人再傳。
一切事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
柳家的氣氛不再沉重死寂,連柳夫人的臉上也多了些笑容。
這日,柳拾意去正院給父母請安,瞧見母親一人坐於榻上做針線。問:“娘,爹爹呢?”
“你爹爹在書房跟裴公子議事。”柳夫人道。
“哦。”柳拾意坐過去,見籃子裡放的是父親半截中,便知母親這是在給父親做裳。
“這些天您沒歇息好,怎麼還做這個?”說。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給你爹爹做兩件出來備著。對了......”柳夫人想起那日在門口看見的景,斟酌了下,問:“意兒,你老實跟娘說,你對裴公子......”
柳拾意猛地臉熱起來,左右看了看,屋子裡沒人才鬆了口氣。
“娘,我跟裴公子不。”努力下心底的異樣,故作鎮定問:“娘為何突然問這個?”
柳夫人仔細打量神:“真不?可我聽說他為你打傷了何公子。”
“打傷何公子的事,兒自然激他,可除了激再無其他。”
“真的?”
“當然。”
聞言,柳夫人暗暗鬆了口氣。
出了正院,柳拾意往合姝院走,打算回去繼續臨摹字帖。穿過遊廊時見婆子端著兩份羹,問:“送去何?”
“小姐,”婆子恭敬道:“夫人說老爺和裴公子近日辛苦,吩咐老奴送去書房。”
默了片刻,柳拾意將羹接過來:“給我吧。”
“是。”
柳拾意端著羹往書房走,路上回想起娘問的話,心下那種怪異的覺又湧現了。
腳步停下,有點猶豫要不要進去,若是進去定然會再見到那個人。
遲疑頃,後婢問:“小姐,您不是要去見老爺嗎?怎麼停了?”
柳拾意頓時回神,點頭道:“你說得對,我要去見父親。”
才不是想見那人。
深呼吸,走到門口聽了會靜,隨後叩門:“爹爹可在裡頭?”
裡頭的說話的聲音停下來,安靜片刻,有人走過來開門。
柳拾意以為是父親,揚笑抬眼,卻不想撞見一紅面龐俊邪氣的裴沅瑾。
他視線在羹湯上瞥了眼,勾道:“有勞柳小姐費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柳拾意的錯覺,總覺得這句“有勞”像是看穿了的心思,故而取笑。
柳拾意強忍著臉不紅,款款進門:“爹爹,娘說您這陣子辛苦了,吩咐人做了些滋補的湯。”
說完這句,下意識餘看向後之人。
見他坐下來後模樣好整以暇,頓時懊惱。
自己真是昏了腦子故作聰明,單獨對父親說這麼句“您辛苦了”原本是想澄清他此前的誤會,可卻忽略了盤中的羹湯有兩份。
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接下來柳大人無意的一句話,更是讓恨不得鑽進地。
柳大人問:“怎麼做了兩份?”
隨即他看向一旁的裴沅瑾,邀請道:“肯定有一份是給賢侄的,來來來,咱們邊吃邊談。”
裴沅瑾像是沒瞧見臉上的窘迫,上前站在邊行了一禮:“多謝伯父,那晚輩就不客氣了。”
他轉,又對柳拾意道:“多謝柳小姐關心。”柳拾意後悔,很後悔。
.
日子不徐不疾地過著,朝堂雖時不時傳來彈劾的聲音,但因著有裴沅瑾的相助,似乎變得有盼頭起來。
六月過後,便進仲夏,熱氣惱人。
柳拾意怕熱,也不出門上街了,大多時候在自己的院子裡看書琴。經常會去正院給父母請安,但不知是不是裴沅瑾忙還是怎麼的,鮮遇到他,最近更是連著半個月都沒見著他影。
有次,跟母親用膳時,委婉地問了句:“爹爹的事眼下如何了?許久沒見那裴公子,也不知能不能有法子。”
柳夫人道:“裴公子出遠門了,聽你爹爹說他去查一樁事,興許過不久會有眉目。”
“說起來我們還真得謝這位裴公子。”柳夫人說:“他跟咱們柳家非親非故,卻為咱們的事勞心勞力,還親自去查線索。我曾問你爹爹,這裴公子到底為何這般幫我們......”
柳拾意筷子停下。
“聽你爹爹說,好像這次黨爭之事也跟他有牽扯,幫你爹爹只是順帶,讓我們不必掛齒。”
“雖是如此,可若是沒有裴公子幫忙,我們柳家恐怕要招來抄家大禍。說到底他是我們柳家的恩人,待事落幕,我們定要好生酬謝人家。”
柳拾意點頭:“是該如此。”
原來他離開了嗎?
難怪好些日沒見著人。
如此,又過了兩日,書院休沐,柳拾清從書院歸來。
柳拾意高興,當即洗了盤水果親自送去魁星院。
進了院子,卻聽見悠悠古琴之音,腳步一頓,心下微微激。
但漸漸地,察覺琴音不對勁。
那人的琴音空靈悠遠,而今日這琴音卻些許沉悶糙,顯然不是同一人。
抬腳往屋裡走,這才瞧見是弟弟柳拾清在琴。
他面前擺放了份琴譜,邊彈邊凝思琢磨:“這個音怎麼覺得不對勁?”
“是不對勁。”柳拾意走過去,視線落在琴譜上,笑道:“阿弟今日這般有雅興?”
柳拾清見來,高興起:“阿姐來了。”
他吩咐小廝:“去上茶來。”
“不必,”柳拾意說:“我過來看看你就走。”
從婢手上接過果盤:“這是今日早上採買的,你在書院難得吃這些,嚐嚐。”
柳拾清點頭,手後拿起果子咬了口,見柳拾意的視線還落在琴譜上 他問:“適才姐姐說不對勁 難道姐姐知道這首曲?”
“聽過。”
柳拾清立馬問:“那姐姐可會彈?我適才琢磨了許久總覺得有兩個音不順
不知如何變換。”
柳拾意喜研究琴譜 對古琴雖不說爐火純青 但也有一定造詣。
“我不確定能不能彈出來 ”試著坐下 就著琴譜撥了兩弦 頓時音悠然流出。
心些許微妙。
這首曲從開頭就有種引人勝的遠古之思 彈到中段便會令人氣迴腸 既有仙境縹緲之 又如同縱橫天地間的豁達。
琴譜看似簡單 卻音律變幻莫測 非一般人能掌握。若彈得不好 本現不出那種意境。
所以才覺得那人造詣不一般 那日雨幕中聽他在水榭裡彈 那意境實在無人能超越。
其實早就想學這首曲了 可這些日逛遍了名家書肆也找不到這首曲。
彈了一段後 將此前柳拾清糾結的那兩個音分析出來 說:“該是這樣 指腹平 弦即離如蜻蜓點水 便可呈現了。”
柳拾清合掌歡喜:“阿姐果真厲害。”
柳拾意笑了笑 問:“這首曲你是從何得的?我尋了許久都沒尋到呢。”
柳拾清說:“難怪阿姐尋不到 這首曲是裴公子所作 並未對外流傳。”
柳拾意一愣 此時像是知什麼 下意識轉頭。
就見院門口站著個紅男子。
他不知何時回來的 立在那 面上神似笑非笑。!
【衛韞版】 衛韞十四歲那年,滿門男丁戰死沙場,家破人亡,那時只有母親和他那位新嫂陪著他撐著衛家,母親說,新嫂子不容易,剛拜堂就沒了丈夫,等日后他發達了,務必要為嫂子尋一門好的親事。那時候他說,好。 衛韞二十歲那年,禮部尚書顧楚生上門給楚瑜提親,衛韞提著刀上了顧家大門,他說,進了我衛家的門,這一生都得是我衛家的人。顧楚生嘲諷出聲,你哥都死了,她是誰的人?衛韞捏緊了刀,一字一句答,我衛韞的人。 【楚瑜版】楚瑜上輩子為了顧楚生,逃了御賜的婚,走了千里的路,最后卻仍舊落了個病死他鄉的下場。 重生到十五歲,楚瑜正在逃婚的路上,她毅然回頭,嫁進了衛家大門。她知道衛家會滿門戰死,只留下一個十四歲的衛韞,獨撐高門。她也知道衛韞會撐起衛家,成為未來權傾朝野、說一不二的鎮北王。所以她想,陪著衛韞走過這段最艱難的時光,然后成為衛家說一不二的大夫人。 卻不曾想,最后,她真的成為了衛家說一不二的“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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