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渡厄城的魑王們,都紛紛有了異,變得不安。
三界生靈,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人對危機,總有種本能的預,如果世間第一個邪神飛升問世,往后是所有人的地獄。
兵既然已,越之恒便也得提前安排好家人的后路。
在靈帝覺察異前,越家無法舉家逃離。
事實上,上輩子越老爺子和越家其他人,也為越之恒堅持到了最后一刻,從容赴死。
連最貪生怕死的越家二老爺,也別無二話。
可有些人是能走的,比如石斛這些人。越府無法告知他們緣由,就只能找個合理的借口。
二夫人出面對幾個婢道:“你們跟著府中的管事,學幾年辨認胭脂,回來以后,幫我打點鋪子。”
怎麼說這都是件好事,石斛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舍不得夫人。
能有今日,不被人欺負,爹娘安好健康,都是托了夫人的福。
湛云葳沖揮了揮手,笑道:“去吧,再回來的時候,就該稱呼你一聲石管事了。”
石斛這才點了點頭:“奴婢一定好好學,再回來侍奉夫人。”越府不能走空,留下的人,幾乎都跟著越之恒孤注一擲。
到了此刻,越老爺子也不會瞞著剩下的人。
越之恒一直在等著二夫人送走一雙子,沒想到第二日清晨,越無咎拎著自己的劍,站在院子的大樹下:“兄長,我不會離開,我亦能先士卒,戰至最后一刻。”
明明是很熱很令人的場景,越之恒卻抬了抬眼皮子:“滾。”
一大早發什麼瘋,就越無咎那點斤兩,接靈帝半下都不夠。
越無咎舍生忘死,熱沸騰地來,灰溜溜地被趕走。
最后二房的人誰也沒走。
哪怕過去有再多齟齬,家人這個詞的含義在此刻,卻是割不斷的羈絆。
湛云葳知道自己看不了多久的熱鬧,接到越之恒目時,早有準備道:“到我了?你不必絞盡腦趕我,我明日就走。”
和其他人不一樣,本來就并非越之恒在王朝的籌碼,靈帝甚至不知道也在越府。
留下來除了讓他徒增牽掛,委實也沒別的作用。不如關鍵時刻撈越家一把,或者做點能做的。
越大人近來已經很辛苦,沒有必要讓他在這些方面和斗智斗勇。
越之恒:“……”
湛小姐不配合的話,他恐怕得勸,或是得哄,實在不行可能還得祖父強行送走。
可是不是太配合了?連越無咎都一副淚汪汪,寧死不走的樣子,湛小姐半點都沒有舍不得他嗎。
有時候越之恒也知道是自己格擰,和湛小姐氣死人的功夫計較,簡直是找罪。
越之恒不免聯想起那個晦氣的夢,他的兒認裴玉京當爹。雖然他的兒半個影子都沒有,他還是給自己氣笑了。
越之恒眼皮子抬了抬:“湛小姐,都要分開了,煩請你裝一下不舍的樣子。”
“好吧。”注視著他的眼睛,低聲道,“越大人,近來我常常在想,是不是當初不給你那塊啟蒙玉牌,沒有對你說那番話,你就不會走上今日這條路。一直以來,除盡邪祟,守護百姓,復仙山,都是我的心愿。而今……”
頓了頓,上他的臉:“這些心愿里,還多了盼你好好活著,平安歸來。”為此,也可以用一切去換。
越之恒手指了。
這是湛云葳第一次告訴他,在心里,他有多重要。
他從沒想過,有一日,他能比肩心中的太平盛世。
越之恒了的發,笑了笑:“我和阿姊都很謝你的玉牌,這麼多年來,我最慶幸的一件事,就是拿起斧子劈開結界,頭也沒回下了山。”
離了山,反抗自己的命,遇見。
哪怕后來許多年,吃了很多苦,盡天下人的辱罵和誤解。對他而言,一切都值得。
湛云葳一開始就不想讓這件事看上去太傷,畢竟到底結局如何,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賭,靈帝何嘗不是沒有把握?
吸吸鼻子,故作無事道:“天大亮了,今日還要去月池嗎?”
越之恒沒想到會聽見這樣心的一番話,他順勢抱起,將放到塌上,他說:“今日不去,今日陪著你。”
第二日天氣更加沉悶,不僅是王朝上空,連汾河郡都有風雨來的架勢。
湛云葳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了,送離開的只有越之恒和初七。
越之恒神平靜,將的東西裝乾坤袋中遞給。里面是這段時日他夜以繼日做的法,還有他這些年攢下的所有靈石。
兩個人都沒說什麼告別的話,仿佛這樣,就一定能等來下一次再見,越之恒只是說:“我要是回來了,就來找你。”
倒是初七,著的,嚶嚶嗚嗚地哭。
連魂都知道,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戰爭,若主人還能活著,它今生或還有機會能見到湛小姐。
若他們都回不來,世間也只剩湛小姐能記得他們了。
越之恒將一個拇指大小的東西放到手中:“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只可惜沒時間給你做更漂亮些。”
是他的青面鬼鶴。
湛云葳低眸,腦海里是最初,喂越之恒吃下妖傀丹,第一次駕馭青面鬼鶴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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