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穗和激地喚了一聲，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裴硯知聞聲向看過來，兩個人的目隔著雪霧織在一起。

看到穗和的手被國公夫人挽住，裴硯知的眉頭微微蹙起，越過長海率先邁步走上來。

“穗和，你怎麼來了？”他站定在穗和麵前，開口問道，因著徹夜未眠，嗓音沙啞又疲憊。

穗和的眼淚被風吹落，順著臉頰下來。

裴硯知的心了，下意識出手，想幫把眼淚掉。

國公夫人抬手擋了他一下：“裴大人，穗和現在是我兒，請你以後離遠一點。”

裴硯知的眉頭皺得更深，似乎沒聽清說什麼，但又不想問，直接去問穗和：“國公夫人說什麼？”

穗和哽咽道：“我已經和陛下說明，大人畫的是我的畫像，我的胎記是真的，大娘子的胎記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國公小姐，大人現在清白了，快進去向陛下謝恩吧！”

短短幾句話，聽起來沒頭沒腦，卻像一道悶雷在裴硯知耳邊炸響。

他子晃了晃，瞬間變了臉：“穗和……”

他只了的名字，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穗和卻明白他沒說出口的話，含淚點頭：“是的，就是大人想的那樣。”

裴硯知的耳朵嗡嗡作響，子彷彿凍僵了一樣，站在原地彈不得，任憑風聲呼嘯，飛雪狂舞，他眼前，就只剩下這張流淚的臉。

說畫上的人是。

說的胎記是真的。

說是真正的國公小姐。

說是的，就是大人想的那樣。

那麼，是沈念安嗎？

沈念安！

他找了一千多個日夜的人，原來竟是嗎？

在此之前，他設想過與見面的很多種場景，唯獨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見面。

他震驚之餘，又到一慶幸。

幸好宋妙蓮不是沈念安。

如果老師當真如他所想撿到了國公府的孩子，那麼，老師撿到的那個孩子就是穗和。

穗和是沈念安。

也是安國公的親生兒。

他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理清了頭緒，再看向穗和的眼神充滿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複雜緒。

兩天前，他才同穗和說過，他想再找小師妹一年，一年之後如果找不到，就和在一起。

可現在，小師妹了穗和，穗和了國公府的小姐。

他與安國公針鋒相對，不死不休，他喜歡的姑娘，卻了安國公的兒。

所以，現在他要怎麼辦？

看國公夫人這架勢，明顯是要帶穗和回國公府了，他卻沒有任何立場阻止。

穗和一旦回了國公府，他們還能再見面嗎？

他轉頭看向一旁和他一樣神複雜的裴景修：“你早就知道了是嗎，這就是你一直不敢拿出賣契的原因吧？”

裴景修張了張，當著國公夫人的面又不好說什麼，最終以沉默代替回答。

裴硯知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刀子，似要將他一寸一寸凌遲死。

裴景修心中惶恐不安。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知道小叔後面會怎樣對付他。

“裴大人請讓一讓，我們要走了。”國公夫人手了裴硯知一下，拉著穗和的手走下臺階。

穗和的子向後撤，了一聲“大人”，向裴硯知出手。

裴硯知下意識出手，抓住了的手。

兩個人的手都是冰涼的，如同這鋪天蓋地的大雪，又如同他們此時的心境。

“裴大人這是幹什麼，男之防都不懂嗎？”國公夫人回頭不悅地質問。

裴硯知不得不鬆開了手，嗓音沙啞卻無比堅定：“穗和，別怕，我總會有辦法的。”

穗和的眼淚洶湧而出，鼻音濃濃地嗯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國公夫人離去。

裴硯知站在臺階上，看著流淚的臉，那一顆顆在寒風中跌落的眼淚，彷彿全都砸在他心頭。

寬闊空曠的殿前廣場白茫茫一片，纖瘦的影在其中顯得渺小又無助，像只風雪中失去方向的孤雁。

他這才想起，他都沒來得及問一問的傷好了沒有。

“裴大人，快進去吧，陛下還等著你呢！”長海在一旁出聲提醒。

裴硯知回過神，整理了一下衫，又恢復了慣常的清冷孤傲，轉邁步向大殿走去。

即將邁進門檻的時候，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穗和的影已經快要看不真切。

但似乎有所應，也在這個時候回過頭來。

兩人隔著茫茫雪幕對視，穗和緩緩舉起手臂，向裴硯知揮了揮手。

裴硯知嗓子發，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轉回頭，深吸一口氣，昂首闊步地進了大殿。

殿眾人全都屏息凝神，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來。

整個大殿安靜的只有他的腳步聲。

裴硯知數著自己的腳步，讓自己的心緒一點一點平靜下來，等他走到皇帝面前站定之後，臉上除了些許的疲憊，已經看不出任何緒。

他襬準備給皇帝行禮，皇帝及時住了他：“卿不須多禮，這次的事讓你委屈了，朕稍後會讓人發告示向百姓說明原委，還你清白。”

裴硯知站直了子，沒有立刻開口。

太后唯恐他下一刻就會說出什麼讓皇帝下不來臺的話，連忙上前打圓場：

“雖說是一場誤會，但裴卿你也有不妥之，如果你早說你畫的是穗和姑娘，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了，現在既然事已經說開了，你就大人大量，看在安國公心切的份上，原諒他這一回吧！”

皇后也跟著和稀泥：“是啊裴卿，這事攤開來說，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陛下已經許諾會昭告天下還你清白，你就看開些，不要再計較了吧！”

裴硯知仍舊安靜站著，不言不語，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緒。

長公主說：“這麼大一盆髒水潑下來，擱誰誰得了，誰能輕輕鬆鬆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依我看，是昭告天下本不夠，皇兄還應該從別的地方給裴大人補償才是。”

“……”皇帝瞪了一眼，“要你多，裴卿了這麼大的委屈，朕自然會給他補償。”

說罷，笑呵呵地看向裴硯知：“裴卿，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只管說來。”

裴硯知彷彿就在等他這句話，等他話音一落，立刻開口道：“臣的名聲已經被安國公敗壞乾淨，豈是一紙告示就能全部挽回的？

陛下若真想給臣補償，就為臣與穗和姑娘賜個婚吧，臣娶穗和姑娘為妻，才是澄清謠言最好的方式，請陛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