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經過一番考量,心知張明法已經保不住,只得忍痛割答應了裴硯知的條件。
“雖然本公與張明法不,但既然硯知老弟你開了口,我定當不餘力勸他主投案,免得硯知老弟為難。”
“有勞國公爺,本等著國公爺的好訊息。”裴硯知抱拳向他道謝。
安國公吃了個啞虧,以為終於可以鬆口氣,誰知裴硯知卻道:“我還有一事。”
“怎麼還有?”安國公一陣心驚跳,唯恐他再折自己一條臂膀。
裴硯知難得出一個清淺的笑:“國公爺無須張,這次不是要人。”
“不要人,要什麼?”安國公忐忑道。
裴硯知轉了轉腕上的佛珠,說:“近兩年不守法的員越來越多,都察院的牢房有點不夠用,本打算再建一個地牢,聖上又說國庫空虛。”
安國公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上次我打了勝仗歸來,陛下賞下不金銀,正好我也沒地兒花,不如就捐給都察院蓋牢房吧!”
“國公爺大氣。”裴硯知又衝他抱拳,“既然國公爺的錢多的花不完,前些天下暴雨,郊縣的百姓房屋倒塌大半,至今沒錢重建……”
安國公差點要吐,忍氣吞聲道:“我捐,我捐。”
裴硯知說:“還有……”
“我捐,我都捐。”安國公不等他說完就主開口。
裴硯知終於停止勒索,抱拳道:“國公爺憂國憂民,赤膽忠心,本自愧不如。”
“……”安國公啞吃黃連,還要裝出一副虛懷若谷的模樣,擺手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老弟言重了。”
裴硯知很滿意,擺手示意差役們退後,又道:“國公爺不是要好好管教令千金嗎,就讓隨你回國公府住幾天吧,過些日子再讓景修去接,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心肝寶貝,景修不去,千萬別讓自個回來,免得又丟了。”
安國公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
姓裴的這是什麼意思,殺他的人,訛他的錢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把他兒攆回孃家去。
這月期還沒過呢,兒就住回了孃家,還是他自己親自上門把人領回去的,人知道了,還以為他兒犯了什麼七出之罪。
姓裴的,實在欺人太甚!
安國公氣得七竅生煙,又不敢衝裴硯知發火,看了眼不爭氣的兒,怒道:“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收拾東西!”
宋妙蓮當場哭了出來:“我不回去,我這時候回孃家算怎麼回事?”
安國公一見哭又心疼,對兩個丫頭吩咐道:“扶著你家小姐跟我走,反正家裡什麼都有,也別收拾東西了。”
清雪清茶不敢不從,一左一右扶著宋妙蓮跟他走了。
安國公實在憋屈,都沒和裴硯知正經道別。
裴硯知也不計較,負手站在院中看他父離開。
直到人走遠了,才轉回目來看穗和。
穗和臉慘白,冷汗涔涔,趴在那裡一不,瞧著像沒有呼吸似的。
裴硯知的手在袖中攥了攥,忍著親自上前的衝,對阿信使了個眼。
阿信上前喚了穗和一聲:“娘子,你怎麼樣?”
穗和的頭了,虛弱地回了一句:“沒事。”
裴硯知見還能說話,提著的心放下來,對阿信說:“把人送回去,請大夫來診治。”
阿信問:“送回哪裡?”
裴硯知當即皺起眉頭:“你說呢?”
阿信不敢再問,了一個差役去請大夫,又對兩個戰戰兢兢的婆子吩咐道:“把人好生送到東院去。”
“有地方住,去東院做什麼?”閻氏掐著時間趕來,對裴硯知道,“天這麼熱,東院還要走一陣子,不如就讓回自己的住,同住的丫頭們也好幫著照顧。”
裴硯知眉頭皺得更深:“大嫂來得好巧,怎麼安國公在的時候沒見你過來?”
閻氏有些訕訕,強行解釋道:“安國公是外男,我一個寡婦實在不好出面,聽說你回來才敢過來,不想他已經走了。”
裴硯知臉上厭惡之快要掩蓋不住,又不好當眾和爭穗和的去,只能讓阿信把穗和送回下人房,雀兒去照顧。
穗和被兩個婆子架走,轉頭看了裴硯知一眼,被汗水打溼的碎髮凌地粘在臉上,兩顆淚珠忽地落下來。
裴硯知的心猛地收了一下,像是被一隻手攥住,攥得生疼。
“去吧,別怕。”他沉聲說道,眾目睽睽之下,多餘的也沒法說。
穗和的淚更加洶湧,說了聲“多謝大人”,便轉回頭去,被兩個婆子扶著走了。
裴硯知的視線追著,直到出了院子再也看不見,才對阿信說:“本還要回都察院,你留下,等大夫過來看看什麼況。”
阿信知道他擔心穗和,怕他走後穗和被閻氏刁難,便點頭應道:“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
裴硯知不再多言,帶著其餘的差役回都察院,臨走都沒看閻氏一眼。
閻氏被他無視,氣得老臉漲了豬肝。
原是想敲打敲打穗和的,可裴硯知把阿信留下來看著,也不敢多,只能悻悻回了自己院子,打發人去翰林院把家裡發生的事告知裴景修,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裴景修早料到小叔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他把事鬧這麼大,擺了安國公一道不說,還把宋妙蓮攆回孃家去了。
這樣也好,被他這麼一鬧,安國公想和他緩和關係,免不了又要找自己從中周旋,自己就又可以賣安國公一個人了。
而且自己還可以拿小叔做擋箭牌,暫時不去接宋妙蓮回來。
國公府若催他,他就說小叔氣還沒消,不讓他去,這樣他就可以清靜一些時日了。
裴景修打定主意,便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耐心等著安國公親自來找他。
相比之下,他反倒有點擔心穗和傷得嚴不嚴重。有沒有被打壞?
穗和為了他,確實了很多委屈,將來他一定會好好補償的。
穗和被送回下人房,雀兒見後背青紫一片,目驚心,忍不住抱著放聲大哭。
“姐姐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老天爺就見不得姐姐好,這日子往下可怎麼過?”
穗和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安:“別哭了,不關老天爺的事,我只要死不了,總會有辦法把日子過下去的。”
雀兒哭著說:“早知如此,還不如頭一回就留在東院不要回來,有大人罩著,日子還能好過些。”
穗和苦笑。
世事難料,人心易變,誰能罩誰一輩子呢?
何況要查父親的案子,住在東院多有不便,裴大人心細如髮,倘若發現是罪臣之,還會願意護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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