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六架馬車,帶著大隊的隨從,浩浩的向涇方向出發。
馬車里的戴胄,一路上都在唉聲嘆息。
他這人,算是丟到姥姥家了。
昨天,他本來只想請房玄齡一個人,沒想到說話的時候,被好幾位朝中大佬聽到了。
一時間,杜如晦、蕭禹、高士廉、虞世南等人都要跟著去,他們對柳白也都十分好奇,正好趁這個機會,見識見識。
而被他們這麼一起哄,房玄齡原本不想答應,也要答應了。
只能一起跟著來了。
......
馬車直接停在昨天的小橋上,戴胄走下馬車,沖著幾位朝中大佬連連拱手。
“戴胄的前途,就給諸位了...”
房玄齡無奈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玄胤客氣了,不過老夫等人也不敢保證,能否讓柳白答應把罪證給你!”
戴胄的角搐了幾下,只能苦笑。
“那是什麼?”
這時,眼神最犀利的蕭禹,看見了架在河道上的圓形木架。
遠的河道叉口,也架著幾座同樣的東西。
眾人紛紛看去。
杜如晦瞇著眼睛,這才看的清楚些,“像是水車,但卻有些不同之!”
“自漢末以來,水車已經遍布中原各地,只要有人踩踏翻板,便可將低的水引到高,來灌溉農田,而此,竟不需人力,便可自行引水?”
高士廉指著下邊,驚了一聲。
眾人都是一愣,接著,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正如高士廉所說,水車自己慢慢的轉著圈子,桶里的水,傾斜在田壟中間,向四面八方緩緩流去。
眾人都是朝廷重臣,他們已經習慣了任何事都從大局著想。
大唐多數農田貧瘠,多旱雨,幾乎每天都要澆灌。
雖然各地都有水車,但總不能讓農戶們整天都待在水車上吧?
好多莊稼都因為灌溉的不及時,活活旱死!
高士廉這一句話,立刻讓他們看到了這種‘新式水車’的價值!
這種‘新式水車’,能夠自行運轉,也就能沒日沒夜的灌溉農田,而且,節省下的人力,還可以去開墾新的農田!
如此一來,大唐的糧食產量,起碼要提升好幾倍!
見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水車上,戴胄頓時急了,如果還不能拿到崔家的罪證,恐怕他真就要辭回鄉了!
“諸位,下...”
話還沒說完,房玄齡直接揮了揮手,“別吵!”
見到了‘神’,他哪還有心思管得了戴胄?
杜如晦將手搭在額頭,擋著太,向遠看去,道:“五座水車,足以灌溉近百畝農田,堪稱國朝之利!”
戴胄滿臉委屈,但他不敢說話。
在場的,都是朝中的頂尖大佬,他區區一個大理寺卿,哪有說話的份兒?
“此既然在柳家莊子,就應該是柳白所制,我們還是先問一問柳白吧,若此造價太高,恐怕有些地方承擔不起。”
房玄齡的這一句話,算是把戴胄給救了。
“下這就去尋柳白!”
房玄齡不等他彈,就把他攔了下來。
“玄胤,你為清廉,忠君國,就是太不會做人...”
說完,帶著幾位大佬向橋下走去。
今天柳白并不在橋下,而是在兩里外的另一條河道旁。
正在指揮農夫的柳白,忽然覺后有人捅咕自己。
一扭頭,發現程默正指著遠。
“柳大哥,求的來了!”
等看清來人之后,柳白頓時樂了。
“來的還真是時候!”
只見,房玄齡帶著幾個老頭,正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他們走來,后,跟著垂頭喪氣的戴胄...
“柳公子,老夫不請自來,還莫怪!”
房玄齡離著老遠,沖柳白揮了揮手。
柳白也是遠遠的一拱手,而后對程默問道:“其他幾個人都是誰?”
他的話音剛落,后邊的柴令武將鋤頭一丟,嘿嘿笑了幾聲,終于找到懶的機會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湊到柳白旁,掰著手指頭道,“有右仆杜如晦,門下侍中高士廉,太傅蕭禹,書監虞世南...”
說完,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三省的大佬都來了!”
柳白點點頭,迎了上去。
“見過諸位大人!”
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幾日不見,柳公子似乎清瘦了幾分,看來沒勞!”
柳白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走在最后邊,一直低著頭的戴胄,笑道:“有勞房相掛念!”
等柳白和其他幾人逐一見禮,房玄齡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到新架起來的‘水車’旁,輕輕拍了拍巨大的轉軸。
“老夫幾人剛才還在討論,這東西像水車,卻不用踩踏板,就能隨水流運轉,如此奇思妙想,應是柳公子所造吧?”
“此名為筒車,是柳某依據水車所造,正如房相所說,筒車不需要人力,可日夜灌溉農田!”
房玄齡強忍著心中的激,問道:“造這樣一座筒車,需要多銀子?”
“應該...差不多一貫錢吧,柳某家中已經專門立了作坊,用不了幾天,就可以量產了...”
其實,柳白也不知道用了多錢。
造筒車用的是鐵木和竹子,這年頭沒人砍伐,關中漫山遍野都是。
說一貫錢的本,柳白都算抬了十幾倍的價。
他本來就想將筒車推廣向全國,房玄齡等人來了,正合他意。
房玄齡一拍掌,激的說道:“好!”
“老夫這就請求陛下,斥巨資向柳公子收購筒車,諸位同僚,速速隨老夫進宮!”
他向柳白一拱手,拔就走。
杜如晦等人也急忙跟上,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耽擱不得!
“房相,杜相!”
戴胄頓時慌了,他可是來找柳白討崔家罪證的,怎麼轉眼間,房玄齡他們就把自己給忘了?
聽見戴胄的話,房玄齡等人站住腳步,相互看了看。
這才想起來,自己這一行人來的目的。
“諸位,我,這...”
戴胄都快哭出來了。
房玄齡尷尬的笑了笑,重新走回來,“老夫心中實在是太高興了,一時失態,呵呵...”
他再次朝柳白一拱手,道:“柳公子,老夫此來,是想替戴胄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