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渾三兒，“別理他們，你回去休息休息。”

    大家都走了，李仁從窗子看著整個院子靜悄悄的，隻有嬰兒的咿呀之聲傳來。

    他從屋裏溜出來，現在孩子多，前院後院都住的有嬰兒。

    兩名看護，二娘在前院，另一個看護在後院。

    除了二娘，另一個看護是個頭，做事向後，領賞吃飯向前衝。

    胡子房門照例是鎖著的，李仁早就想好了，他在窗子上做過手腳，很輕易就能打開窗。

    院裏沒人，李仁從窗子跳進去，他從一邊開始一點點搜查起來。

    大約是房門上鎖，胡子放心吧，他的箱子沒鎖，裏頭有一包銀子，他得的銀子遠比大家得的多。

    箱中還有人東西，不知是二娘的還是別的人的。

    李仁心細，仔細看了看，又把東西原樣放了回去。

    到都翻遍了，沒有一片紙頭，更別提什麽賬冊。

    他正翻著，突然後背寒豎了起來，回頭——二娘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窗子大開！

    他明明是掩上的了，可能二娘聽到響，推開窗子，發現了他。

    兩人對視，李仁反應太快了，他馬上把手指放在上“噓”了一聲。

    接著，他做了個讓二娘想不到的作。

    他擺手二娘也跳進來。

    “你的相好養的有別的人，而且胡子很有錢，你來看，這個死男人不是真心待你。”

    二娘驚訝退去，變憤慨，以至忘了問渾三兒跳到胡子房間到底想幹嘛。

    忍不住好奇，也跳了進去。

    渾三兒先拿出銀子，差點把二娘看傻了，這包銀子怎麽也有百來兩。

    可憐今天拿到十兩就高興得不得了。

    “要不你拿點？”渾三兒說，“他待你太摳門了。”

    二娘有點，打了渾三兒一下，“我不要命了，敢他的錢。”

    “那這是什麽？”

    渾三兒從箱底出個紅綢肚兜，繡著魚戲蓮葉，一看就是穿過的。

    渾三兒放鼻子下頭聞了聞，“還香著呢，他背著你腥。”

    看到肚兜，二娘臉沉，李仁知道自己已經保住命了，這人絕對不會和胡子自己溜進來的事。

    “你真啥都不要？我想拿他點銀子，大家都做事，他憑什麽占大頭。”

    “萬不可他銀子，快跟姨出去，出去姨再跟你說。”

    二娘和李仁一起跳出窗子。拉著李仁快速穿過院子，回到獨屬“渾三兒”的小房間。

    “不就他幾兩銀子嗎，他不敢找，找到我，我就把他貪大頭兒的事告訴大家。”

    “你在說胡話！”二娘嚴肅地打斷他。

    “一兩，他就敢殺了你。”

    “他不敢吧？”李仁假裝不信。

    二娘歎口氣坐下來，“你之前有個孩子，大約也是這個年紀，就被他害死了。”

    “他也了胡子的錢？”

    “沒有。他是個……他是個打聽的人。好像說是有人派來的，來打聽這兒的底細。我告訴你這裏水很深，你萬萬不可說話。”

    “姨，我就是瞧不起他對你不好，要說給我們十兩不了，可給你不應該多一倍嗎？畢竟……”他聲音低下去，打住了。

    二娘知道他想說畢竟自己暗裏還是胡子的人。

    “男人哪有專心的。你也看到了那個肚兜，不知是哪個小婊子送的，說不定他想攢聘禮，去娶人家呢，姨是人老珠黃，不敢求男子真心，但好孩子你待姨倒很好，姨謝謝你。”

    “在這種地方，能有人真心待你好，不容易。”姨知道。

    “那是姨人好。”李仁抓時間拍馬屁，說不定能從二娘口裏套出點話。

    他還真套出來了，雖然不是關於自己想知道的賬冊。

    是關於晚上送孩子的事。

    …………

    “姨看你人好，提醒你一下，夜裏去給貴人送孩子，千萬別大驚小怪。”

    目變很詭異，盯著渾三兒。

    李仁多明，馬上知道這是對方在暗示自己。

    “謝謝姨，我渾三兒年紀不大見識卻也不，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二娘像變了個人，笑臉消失不說，還換了副冷酷的麵孔，“你再見多識廣，到底還是個孩子。記住！不要大驚小怪！看到什麽都像沒看到，明白沒？！”

    “行行，姨不會害我，我記住了。”李仁點頭。

    二娘鬆弛下來，長長舒了口氣，“說起來，那孩子還是因為我才沒了。”

    李仁心中警覺起來，沒有馬上接話。

    那孩子，該不會指的小前吧。

    “我以為他們頂多打他一頓，沒想到胡子那麽狠，把那孩子直接絞死了。”憾了歎氣，看了看李仁。

    “但那孩子要真是個細，我們都得死。我不能發現了他有問題還忍住不說。”

    說罷，玩笑似地打量渾三兒，“你該不是有人派來的吧。”

    “喲，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就是皇帝老兒派我來的，我要把你們都端了，他給我個大將軍當當，到時候，我隻留著姨，給我的將軍府當大管家，哈哈。”

    李仁驚出一冷汗，用胡說八道掩飾自己的心驚。

    “滾蛋吧，小油。反正我攢夠錢就離開這兒。到時你可以和姨一起走，咱們娘倆幹點什麽營生都能活，把我閨接出來，咱們三個開個店。”

    “姨要攢多錢？”

    二娘喜滋滋地說，“我要攢五十兩，夠租個不大的店麵了。”

    “你不夥兒？”問。

    “！”李仁眼眶紅了，他別過頭了下眼。

    他為的是看到了真實的百姓生活。

    他們掙紮著想活下去，活得好一些。

    可是世道不夠好，老實做人太難得到幸福，就像二娘的兒，在夫家生不出男孩，被打。

    像二娘，攢不夠五十兩銀子，不敢離開這個魔窟。

    “傻，哭什麽，咱們有盼頭兒！所以，晚上切記要當心，狠不下來時想想你自己將來的好日子。”

    渾三兒紅著眼圈點點頭，孫二娘放了點心。真怕這孩子一去不回來了，像小前一樣。

    在這裏，是個渾長刺的潑婦，大家都是野不是人。一點就會給人欺負了去。

    可是渾三兒卻給一種心裏很暖的覺。每麵對這半大小子，又能像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