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打算今天燒頓好的，給夫君補補子。

    有離宮的打算，年紀大了越發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原先因為前途明還猶豫不決，想多賺點錢，又想顧好家，現在剛好是個時機。

    邊走邊想，籃子裏的魚活蹦跳，明玉鬱結的心晴朗許多。

    推開門，卻見床上空無一人。

    “曹哥。”這是開心時對曹崢的稱呼。

    不見答應，隻聽到庫房裏傳來聲響。

    放下籃子跑去一看，氣得鼻孔噴火。

    曹崢上纏著繃帶，正在翻自己存的各種刀槍劍戟。

    日常沒事他便磨刀，一把把刀錚明瓦亮，整齊鋪在一塊布上，長長短短，按類分放。

    知道這東西是習武之人的心尖兒，平時並不吱聲。

    可他傷沒好又在刀槍……

    走到自家旁邊的鄰居門口，問在門口做針線的大媽，可有人來過家？

    一問方知，有個大夫來過，是個子，那隻有黃杏子了。

    怒衝衝推開門，走到曹崢後，“咣當”一聲，曹崢回過頭，明玉將一籃子菜扔在他後，氣得麵紅耳赤，嚷道，“剛才誰來了？”

    曹崢沒想瞞，但見這樣無理也有些生氣，回過頭仍然整理東西，悶聲說，“杏子來探我。”

    明玉以為夫君會像平時那樣，哄著，沒想到自己發這麽大火，他不解釋也不低頭，反弄得下不來臺。

    哭著罵，“我一心一意為你補養子，你、你卻不識好人心，帶著傷弄這些，不怕接好的斷骨再錯位嗎？”

    “要沒我，誰心疼你？”

    曹崢見不得人哭，明玉這麽一說，他那點氣煙消雲散，起單手將摟進懷中，“你男人哪裏那麽沒用？”

    “快躺下去，我買了鮮魚，煮湯給你喝，最補子。”

    曹崢一笑，“我又不是月子婆娘，喝什麽……好好，我喝，行了吧。”

    明玉這才撿起籃子問，“杏子來都說些什麽？”

    “說讓我別再辦差事，姑姑再想旁的辦法。”

    明玉鬆口氣，歡歡喜喜去收拾魚，走得遠了才聽到曹崢補了一句，“我沒答應。”

    曹崢把能使上的家夥都別了腰上，想了想，雖然有些下作，但軍營中有人有藥，下三濫的玩意兒，他也拿了一包。

    和明磊落之人便明正大地打，和邪小人就用邪之法打。

    這東西就是個備用。

    等他回頭，籃子還在地上放著，明玉不見了人影。

    他略一思索心知不好，大步向外跑去追。

    沒幾步就見走得飛快的明玉，顯然還在生著氣，角都飛起來了。

    “小玉。”他大喊一聲，對方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馬上要小跑了。

    “玉兒。我腰疼著呢，你別走那麽快呀。”他這麽一說，明玉不忍心，走得慢下來。

    曹崢追上去，拉著袖笑著說，“媳婦兒，你上哪啊？我了。”

    “死算了，磨刀就能飽。”明玉賭氣。

    “你這是上哪？”曹崢笑著哄。

    “進宮，去問問姑姑知不知道你傷得多重，怎麽還激你。明知你是個不服輸的子，心機深也不該用到自己人上。”

    曹崢最不願聽明玉背後說藥不是，又不願在大街上發作，不得先忍下來，“先回家再說。”

    明玉見夫君沒附和自己，知道曹崢不和自己一心，更氣了。

    擰著脖子不肯，曹崢說，“你再不走，我把你扛起來了。”

    明玉掉下淚，“你就對我兇，隻會欺負我。”

    “好媳婦兒，回家說。”曹崢一見哭又下來，拉著的手回家去了。

    到家，他仔細解釋是自己想去報仇，白被人打這樣，營中弟兄們笑話。

    “你不是還要去辦給你的差事？”明玉幹眼淚問。

    曹崢的臉，“知道你是擔心我，可你該相信我。更該相信。”

    “那差事姑姑另找的有人，擔幹係的是別人，不是我。”

    明玉拉下臉，“你三句不離姑姑，是不是喜歡呀。”

    曹崢點頭，“我佩服。為一個人，十四五歲那時，帶著常雲之獨闖野人，在青石鎮討生活。若非的急智，我可能就死在野人的路上了，救了我和我爹。也是緣分在宮裏又遇見了，還幫過我大忙，要不是，我今天也做不到前侍衛。”

    “侍衛營有關係的公子哥兒多了去，哪到我一個布出頭？說起來真得謝，藥不是普通子，懷也非普通人可以理解，我隻告訴你跟著決不會吃虧，從不虧待自己人。”

    明玉低著頭，無話可辯，藥對朋友的提拔與幫忙從來不餘力。

    但心中不舒服，聽著夫君誇讚別的人，哪裏高興得起來。

    “你當初為何沒求娶姑姑？”

    “求娶？我沒想過這種事，人活著都難，還討媳婦？說實話在青石鎮活得不易，扮男子模樣，還開個小湯館……”

    他的回答沒說進明玉心裏，聽不進去，鬱鬱寡歡地去燒飯。

    當天終是沒再鬧，心不在焉做好飯。

    自己明日要當差需提前回宮，收拾好東西，悠悠長歎道，“曹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我明年想求皇上恩典出宮了，咱們可以要個孩子。”

    曹崢爽朗一笑，走到明玉跟前在臉上響亮親了一下，“都依你。為夫先報了仇。”

    明玉回了宮，心中不安，又去找藥。

    這次藥沒見，藥不知能對說些什麽，索隻說自己睡下了。

    明玉執拗地不肯離開，站在窗外哀求藥，“姑姑，明玉求你了，明年我就要出宮，還在與曹崢生養孩子。他不能出事！”

    “姑姑，你有的是辦法，何不放開曹崢？”

    “姑姑……”哀哀哭出聲來。

    藥不忍心，隔著窗回去，“回去吧明玉，早晚你會知道我的難。我若有一點辦法何必麻煩曹崢？”

    還有些話很想問問明玉，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麽人？

    以為大家是朋友。

    所謂朋友，是在對方有難時出手拉一把的人。

    明玉明白這一點嗎？或是沒把視為朋友？

    …………

    現在明玉頂著三品大宮的銜，沒差事，也沒人能使喚，三品宮宮裏並不多。

    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在藥住所周圍徘徊，遠遠瞧見來了個穿大宮服製的子。

    走近方看到是如意，也是在宮中伺候多年的老人兒了。

    端著卷草紋方形紅木漆盤，上麵放隻盅，走到藥門口。

    “姑姑，今兒皇上給你送的燕銀耳，奴婢瞧著小丫頭們都燉化了才拿來的，您趁熱用。”

    “放門口。”藥聲音不不慢傳出來。

    東西放下後，如意離開。

    原來如意調到皇上邊了，怪不得服那麽鮮亮，想是升了級別，新裁的。

    藥開了門，一隻手出，那雪白的腕子上戴著頂好的翡翠鐲子，將碗拿回房中。

    這種時候，還能過得這麽愜意。

    天正慢慢晚下去、晚下去，自己夫君就要在這夜掩護下，為這個人去奔命。

    雖然不知藥要做什麽，但絕對是危險之事。

    而且絕對沒奉皇命。

    若有皇命在，曹崢不會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