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靈注意到備注上寫著所有菜均不加花生,挪開視線道:“你請我吃,我有什麼行不行。”
按滅手機還回去,發現手機鎖屏壁紙是周穗一家三口的照片,忍不住又多看了眼。
背景是西安大雁塔,標準的游客照,當時涵涵才一歲左右,被周穗抱在懷里,旁邊的男人皮黝黑,國字臉,面相和善樸實,個子比周穗高半頭。
周穗見狀,不好意思道:“這是我老公。”
季凡靈發出所有生第一次見閨男友時的聲音:“呵。”
周穗漲紅了臉:“他學計算機的,工作穩定,對我也很好……”
季凡靈語氣淡淡:“幸好小孩像你。”
周穗頓住,忽然一酸楚沖上鼻腔:“我當年,其實,一直想讓你當我的伴娘……”說到后面竟是哭腔。
季凡靈嚇得一悚,牙發酸:“停,打住,多大人了。”
周穗了幾下鼻子,著涵涵的頭安:“沒事沒事,媽媽沒哭,媽媽是高興。”
“別自己。”
孩心悸未定,不自然地撇開目:“就算我活著,你這個伴娘,我還未必當呢。”
周穗愣愣看了兩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抹了下眼角:“當年,我覺得你可兇了,但是……”
季凡靈:“但是?”
周穗說:“現在,覺得你怪可的。”
季凡靈:“?????”
眼看著孩出殺人般的目,周穗趕認慫:“對不起,我說著玩兒的,你別生氣,你最酷了。”
涵涵在旁邊幫腔:“酷姐姐。”
周穗:“對對對。”
“對你個頭。”
季凡靈轉向涵涵,嘖了聲,“你怎麼老降我輩分?”
周穗:“怪我,之前跟他說過你的事,當時跟他說的是姐姐,他就改不過來了。”
季凡靈:“什麼事?”
周穗:“就是你幫我跟徐志雷他們打架那次……”
當時才剛上高一,但周穗發育早,十五歲就有D罩杯了,在同齡人中格外突出。
夏天天熱,校服又薄,遮掩不住,每天含駝背,低頭走路都不敢看人,還是會引得班上那幾個皮賤的男生眉弄眼,指指點點。
這也就算了,育課才是真正的噩夢。
每次生長跑,以徐志雷為首的幾個男生,都會蹲在跑道邊盯著看,還用手掌比碗狀托在前,模仿著上下跳的樣子大聲怪笑。
育課一下課,周穗就趴在桌上哭,恨不得把自己的摔斷,以后再也不跑步了。
哭了半節課,同桌一直趴著睡覺的孩突然不耐地嘖了聲,拎著的后頸,把哭花的臉揪出來:“哭哭哭,哭什麼哭,煩死了!”
周穗嚇得直打嗝。
季凡靈垮著小臉:“誰欺負你了,說話。”
……
下周育課跑步時,周穗忐忑不安地跟在季凡靈后面,眼看著徐志雷幾個又開始瞇著眼看的,心里狠狠一沉。
下一刻,看見季凡靈面無表地沖那幾個男生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下了自己的鞋。
然后,用鞋底狠狠他們怪笑的。
這一幕太出人意料,把周穗嚇傻了,把徐志雷嚇傻了,把其他同學也嚇傻了。再然后,就是讓人記不清的混戰,直到育老師大吼著沖過來分開所有人。
育老師氣得臉紅脖子:“季凡靈!!你跑步跑得好好的,為什麼沖過去打人?!啊?!”
周穗的一下子嘩啦啦涌到頭頂。
孩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間挨訓,頭發被抓了,鞋子也早不知道飛哪去了,別扭地單腳站著,破了的子藏在小后面。
瞥了眼人群里攥服的周穗,什麼都沒說,移開目,抬了抬下,邦邦道:
“——因為他們礙了我的眼。”
不知道為什麼,周穗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心里涌起強烈的,這輩子也不肯忘記這一幕的愿。
……
“打架有什麼可說的。”
季凡靈想起當年的事,不以為然道,“也不教點好。”
很快菜就上齊了,蘆筍炒口蘑,白灼基圍蝦,金壇一品豆腐,周穗捋起袖子給孩子剝蝦,還悄悄往季凡靈盤子上放了幾個。
“我剛想問,這不是你的服吧?”周穗說。
“嗯,傅應呈的。”季凡靈的外套袖子卷了三疊才勉強出手掌。
“……啊?”
“說來話長,我胃痛的時候,吐他上了。”
“……啊???”
“我自己服也被他扔了,借他的穿,一會去買新的。”
“他沒生氣嗎?”
“他還能把我殺了?”
“但那是傅應呈啊?”周穗驚恐,“他可是上黑板寫完題都要出去洗手的,而且他不是從不借人東西嗎?”
季凡靈疑抬頭:“是麼?”
“嗯,我記得他最討厭別人自己的東西,如果有人借他筆,他寧可送出去也不會拿回來。”
“……”
“難道他這件外套不想要了?”周穗思索。
“可能吧。”季凡靈含糊道,沒說這件是傅應呈讓自己去柜里隨便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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