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李衛國親手寫的，並且按上了手印的放棄扶養權的承諾書，夫妻倆離開了看守所。

    “正哥，這承諾書有用嗎？”

    “有用，自願放棄扶養等同棄養，那邊我再讓別人把收養手續都辦好了，他是親生父親也沒用。當然，要是娃兒願意贍養他，我們是沒辦法的。”

    田靜點頭，“我明白了。”

    “甜甜，你信李二佐的話嗎？”

    田靜沒明白，“什麽？”

    “他說你不是陳耀明的孩子。”

    田靜輕扯角，“李二佐是故作玄虛。我長得像陳耀明的媽。他媽對他很嚴厲，他對他媽很不滿。所以對我就不喜。”

    “可陳家古老的家訓是不準脈流落在外的。嗬嗬，看我到時候怎麽整他？”

    回到家，李正國繼續忙地裏，甜甜說了，今年的西瓜去省裏賣，他要多用心伺候著。

    ……

    夏收開始了，社員們把瓜田給家中不會割麥子的娃兒看守，趕繄把糧食打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繄趕慢趕，麥子收倉時，下起了雨。

    這雨下得及時，犁田耕地正合適。

    趕在芒種前兩日，種下了玉米，栽種了紅薯苗，社員們就又守著西瓜田去了。

    ……

    芒種的第二日，歐賜梅花來問田靜要不要去縣城看審判大會。

    田靜拒絕，天太熱了。

    歐賜梅花開著大卡車，帶上庫山裏願意去看的社員，包括李保國及兩個兒子，和李衛國的兩個兒子，一起去了縣城。

    熱得煩躁的田靜去了山丘，山丘上的西瓜藤剛打了一次支藤，連花骨朵都沒有。

    “正哥，我想吃西瓜。”

    李正國把媳婦帶去了山丘下的瓜棚裏，“乖，現在出現西瓜太驚悚了。”

    “那我們去青鬆巖吧？我答應小鬆要去度假的。”

    “好，後天去，明天我把人手安排一下。”

    “嗯嗯。”

    李正國低頭就吻上一副乖巧模樣的甜甜。

    ……

    歐賜梅花的大卡車又回來了，跟去的人原封不地帶回來了。

    同時帶回來的，還有李二佐和吳惠娣的骨灰。

    歐賜梅花不滿的甩著手中紅紙卷的兩塊錢。

    “真晦氣，這麽點，打發花子的嗎？”

    田靜笑，“該，誰你要去看熱鬧的？”

    歐賜梅花否認田靜這話，“以前看審判大會確實是看熱鬧，這次，我認識被審的人，能和別人議論了，能給別人確切的消息了，我為什麽不去？”

    “那你就別嫌棄了，趕快回去洗個澡去。”

    “對對，我去洗個澡，洗去晦氣。”

    ……

    次日一早，李保國帶著兩個兒子和兩個侄子，早早去後山西北方向的墳地裏，把兩個骨灰盒給埋了。

    李惟康拉住要離開的大伯，“大伯，我和小偉真的沒辦法養活那兩個，你要是不養，我就把他們扔山上喂狼了。”

    李保國一驚，“惟康，你已經十一歲了，你爺爺的下場，你爹的下場，都是為了什麽，你不懂嗎？”

    “我懂！”李惟康用力點頭，“必須活出個人樣來，才能打倒自己想要打倒的敵人。”

    “你？你記恨？”

    李惟康用力點頭，“當然，我家因為什麽散的，我看得很明白。”

    李保國口，“你明白個屁，他們是害人終害己，你不改，最後也沒個好下場。”

    李惟康直背仰起頭，“這些都不需要你管，你該管的是兩個小的。”

    李保國甩手離開，“我管不了，我那邊還有兩個呢。”

    李惟康跳腳，“你就是個慫貨，坐其的慫貨，你早知道他們做得不對，你為什麽不阻止。到最後了，你隻是被監管，為什麽？為什麽？”

    李保國回頭，“因為我是兒子，一個不寵的兒子，就像你無法阻止你娘離開一樣。”

    “即使現在你就是個大人，你也阻止不了你娘離開，你也無法養活你三個弟弟，你也有很多的不由己。”

    “惟康，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句話，我對你爺爺說了很多次，他從來聽不進去。”

    “我希你能聽進去，你該去讀書識字，識字後，很多道理不用別人說，你就會明白了。”

    著大伯離開的背影，李惟康拉著弟弟坐在原地放聲大哭。

    淚眼朦朧間，他看到一雙黃球鞋出現在他麵前，他抬起頭，立刻就像個想要保護自己的小默般撲向來人。

    “都怪你，都怪你，是你，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李衛國輕鬆的擋住捶在他口上的拳頭。

    揮出去的拳頭，一下也沒有落在目標上的，李惟康氣惱的停下了勤作，大聲喊，“你來做什麽？”

    李正國抬高左手上的東西，“你爺爺算計了一輩子，就是想發財，我給他多燒點，你和你大伯燒的那點，都不夠他路上打發鬼差的。”

    說完，他就蹲下整理紙錢。

    毫不保留的後背，全部在李惟康麵前，李惟康彎腰撿起一塊石頭舉起，可是，他砸不下去。

    惱火的把石頭扔得遠遠的。

    李正國劃著火柴，點燃紙錢，“惟康，惟偉，給你們爺爺送錢。”

    李惟偉聽話地蹲下就燒紙。

    李惟康別扭了一會，才蹲下，“你別以為你這麽做，我就能原諒你。”

    “我沒錯，為什麽要你的原諒？你心中是難過，可你爹還活著，你還能看到。我爹呢？招惹誰了？”

    “你爺爺算計了我爹，我有沒有給他機會？你爹利用張芳草算計我，我有沒有給他機會？”

    “我給的機會，他們抓住沒有？不但沒有，他們還當我傻，當我懦弱，居然想把你的四個弟弟強塞給我，憑什麽？”

    “你帶著那兩個娃兒，不會恨張芳草嗎？那你想想我又憑什麽全他們的噲謀詭計？”

    “你再把你現在的心，換我知道我爹是被你爺爺聯合你爹和當時是我未婚妻份的張芳草一起謀害的時候，我該用多大的意誌力，才能告訴自己再忍他們一次？”

    “要是以前的你，我肯定不會對你說這些話，最近，你被迫長大，看著你笨拙又努力的照顧三個弟弟，我才願意和你說兩句。”

    “過幾天，我會把四個娃兒送走，你爹放棄了扶養權，也就是說他也放棄了被贍養的權利。”

    李惟康一愣，手被火苗卷到，才了回來，“送，送哪去？”

    “送到願意收養的人家去，我出手必定是好的前程，你爹也知道，他想見我，也是這個目的。”

    “可我怎麽能如他的意？我迫他寫下放棄扶養權的承諾書，否則，我是不會管的。”

    李惟康驚，“我爹他，他同意了？”

    李正國點頭，“同意了，他跪下求我的，這也是我迫的。就像你說的‘必須活出個人樣來，才能打倒自己想要打倒的敵人’。”

    “我是他認識的人裏麵，唯一一個能安排好四個娃兒的人，就算是他的仇人，他也要跪求。”

    “你努力吧，我等著你打倒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