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城。
夜下。
清冷的風鼓著。
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小雨剛潤地面,雨破天穹,傾盆而來。
前邊跪下的那幾個人,見雨越下越大,只得戴上了斗笠。
可棺材上坐著的那人,淋在雨中,卻依舊無於衷。
清明才過,夜裏的雨水,清冷徹骨,可是,從棺材上那人臉上流淌,卻還不如他那張臉更冷。
「主,下雨了,鳥怕雨。」
「若是此時開棺,鳥棺,恐怕起不到作用啊!」
這雨來的的確突然。
被稱之為主的黑人,沒有立即說什麼,他手,任由那些雨水落在手上。
水落掌心一汪。
突然間。
他掌心發力,猛地一震。
一汪雨水,瞬息被震得化霧氣,四散而去。
「龍本治水。」
「儺山龍脈被斬,地脈混,影響雲氣,才下了這場雨。放心,這場雨,最多不超過一時三刻,就會停下,雨停之時,再開鳥棺。」
黑人的話,非常平靜。
「是,主!」
那幾個手下,一同回答。
同時。
這幾個人,面面相覷。
因為,他們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儺山龍脈被斬,意味著很多事。
對於解家來說,幾乎等同於滅頂之災。
而且,死的人,是這個主的父親解玄,還有解家的嫡系族人。
這個突然回到解家的主,只是按部就班的放鳥,居然連一點兒傷心都沒有,一點兒要去報仇的意思都沒有?
他可是解玄的親生兒子。
黑主並未繼續吩咐什麼。
下邊戴斗笠的手下,其中有人,忍不住提醒。
「主,儺山龍脈被斬,封老鬼和姓楊的全都活著回來了。」
「我們一直沒見到門主的影,我們推測,門主他,他可能已經……」
「您知道的,門主他把儺山龍脈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如果有人毀龍脈,他一定會拚命攔著的……」
「主,儺山龍脈被斬,解家滅頂之災,這大仇,得您來扛起來啊!」
一席話畢。
黑主的臉上,並無多波瀾。
他只是淡然的說。
「這些我知道。」
「方才我已算過,父親他,的確已經死了。解家去儺山的人,全都已經斃命,解家老祖借地氣龍脈化龍,但被斬了。」
他的話依舊平靜,就好像他是解家之外的人,事不關己一般。
「主!」
「您……您難道就一點兒都不難過嗎?」
「我們解家家主沒了,我們的歸門門主命隕,就算您這些年一直都不在儺城,可門主他,畢竟是您的父親啊!」
那幾個戴斗笠的手下,都是解玄的手下。
去儺山之前,他們被解玄派到自己兒子這邊。
一個個都對解玄很忠誠。
他們看到解玄的兒子,好像本不在乎門主解玄死活,解家人死活,他們實在有些忍不住要多說幾句。
黑主跳下棺材。
他朝著那幾人,走了一步反問。
「我會報仇。」
「但我是主,你們聽我吩咐即可,明白嗎?」
隨著他的靠近。
那幾個手下突然覺,上發冷。
下意識的,他們幾個,都後退了幾步。
這位他們不太悉的主,突然讓他們覺,很恐怖,即便是解玄,也從未讓他們有過這種覺。
他們不知,這恐怖的覺,到底從何而來。
「明……明白!」
那幾人立即開口回應。
黑主這次,又蹲了下來,看著那幾個人繼續說。
「還有,你們始終要記住一點。」
「我解連做事,不到你們這些人來教誨。」
「儺城本就是一場狩獵,這裏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父親他不聽我的勸阻,非要繼續去養儺山小龍脈,死不足惜。」
「就算儺山龍脈養了又能如何?」
「那個地方,終究不過是一方小龍脈而已,他真以為,他那樣的小打小鬧,就能讓我們解家,更進一步?」
黑主解連的這些話,讓解家這些人脊背發冷。
解玄的這個兒子,本就不把解玄放在眼裏。
幾個人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解連則站了起來。
抬頭看天。
夜雨,已經漸漸地小了起來。
他走到棺材那邊,又吩咐。
「半個小時后,打開儺城所有的鳥棺,讓儺城變城!」
那幾個人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即點頭。
但是,沒有解連的話,這些人不敢離開。
片刻。
解連又問。
「哦,對了,儺城的趕客棧那邊,可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