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我扭頭看去,一眼就認了出來,老廟崗子之畔,我見過他,是白江翳,北山府門白永靖的徒弟。
王霸掃了他一眼。
「你誰啊?」
白江翳高傲一笑,看向我,很自豪的介紹。
「在下,北山府,白江翳。」
「嗯。」
我看向他,隨口應了一聲。
然後,跟王霸打了個手勢,不再理會那白江翳,往道觀里走去。白江翳臉上表一滯,眉頭一擰,立即跟上來問。
「你們楊家,不是還有個楊擎天嗎?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來了?」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問他。
「你也參加風水大會?」
白江翳一愣,對我的問題覺意外,不過回過神來,他得意一笑,反問。
「我當然要參加,怎麼,你怕了?」
「不怕。」
我淡然道了一句,又說。
「你是北山府的,應該有關係,可把你我,安排在一組。」
這話,就讓白江翳更不理解了。
「你以為,我師父找過你,我就會照顧你?」
「不是。」
「那你什麼意思?」
「敗你。」
我淡然道此二字。
隨手一,拿到一縷氣息,便轉離開,去了道觀的客房。
白江翳冷哼一聲。
看著我的背影,道。
「你說一字,是,敗給我!」
我沒理他。
只是去了道觀客房,在那邊休息,以準備等會兒風水大會的比試。
其實,東西帶齊,我也沒什麼可準備的,只是在比試之前,我還需要簡單調查一下,看北山府,有什麼謀。
我面臨的,畢竟是北山府,有備無患。
進客房前。
我還看到,不遠白永靖與林江城站在一起,在談著什麼。兩個人往我這邊看了一眼,隨後,林江城跟那白永靖一同去了前邊的客房。
「楊大師,我舅他現在,就是執迷不悟。」
「等會,咱驚掉他下!」
王霸跟著我,似乎在我旁邊安我。
我則只道一字。
「好。」
到房間里坐下來,我再鬆開右手,掌心之中,有著一縷黑氣。這是我剛才,從白江翳上發現的。
「這是什麼?」
王霸也能看到黑氣,他下意識的詢問。
「氣。」
我簡單回答。
手上指訣,口中念念有詞,我使出了追蹤訣。
閉上眼睛。
一片迷霧散開。
我看到了一口,被青銅鎖鏈纏繞起來的黑棺材。
大白天的,棺材上還在散發著縷縷的黑氣,雖然著很多黃符,但黃符上已經沒有了符文。
旁邊,一個穿稻草蓑的人,背靠一座道士塔站著,戴著一個黑斗笠,帽檐的很低,看不見他的那張臉。
他的手上,倒是有指訣在著。
這指訣,我一看便知。
北胡南趕,胡家煉,以養之地養,養為主,煉為輔助。湘西趕匠煉,以煉訣,煉為主,養為輔助,這人用的就是典型的煉訣。
他,是個趕匠。
我集中神,再繼續觀察。
深棺材之。
裏邊烏煙瘴氣。
過重重迷霧,我約可見一個人影,躺在棺材之。只是,當我準備去給看相的時候,卻有一霧撲面而來。
霧兇煞。
一時間,竟散掉了我的追蹤訣。
黑棺材裏的東西,能衝散我的追蹤訣,居然還是個大兇之。
這東西,比胡家的百年兇要狠。
追蹤訣散掉后。
我手上,隨即掠起一團火,順手燒掉氣。
王霸跟我時間不短了,他知道我在用追蹤訣,所以,也沒有打擾。我此時眼睛睜開,他想要問我,還沒張口,我卻先覺到了一陣異樣。
「王表哥,你留在這裏,我出去看下。」
那種覺方向很清晰,就是從道觀客房的屋後來的。
語罷。
我從客房快步走出。
從房檐底下,繞過去,到了屋后。方才,我分明覺,這邊好像有什麼,可現在大白天的,怎麼會有?
這種覺很怪。
仔細觀察。
我便察覺。
客房後邊,青磚的磚裏,夾著個什麼東西。我立即從磚裏,把那東西出來一看,竟發現那是個掌大的小紙人。
我手剛沾到小紙人。
小紙人蹭的一下從我手中掙而出。
沿著房檐底下的暗,快速的跑了。我追蹤這小紙人,一路到了道觀後山,一片松樹林。
穿過松林,前邊柏樹下邊站著一個人。
遠遠地,我就看了出來。
那人正是紙紮匠丁無妄。
他也來了。
他擅長紙紮,在這方面,乃是泰斗級的人,上三門的人對他,甚至都十分的尊敬,更不敢得罪。
顯然,這靈巧的小紙人,是他的。
小紙人到他那邊,跳到他手上。
方才,是他故意以小紙人製造那種異樣的覺,引我過來的。
此蔽。
他肯定有事要說。
我走過去,準備問他,可他卻先給了我一個黑布包。
「丁前輩,這是什麼?」
丁無妄並未解釋,只是眼神示意,讓我自己看。
我打開黑布包。
發現裏邊,是一個面。
這是一種紙糊的面,但做工極其緻,是個青面獠牙的鬼面造型,看起來,倒是像湘東的那種儺面。
用以儺祭,跳儺舞的那種面。
「你,需要一個面,不是嗎?」
丁無妄看起來有些神的問我。
其實,在老廟崗子之畔,我就猜測道,丁無妄應該已經看出了我的另外一個份。此時白天,道觀之並無霧,我以楊擎天的份,參加比試之時,單靠葉承的斗笠和黑長袍,掩飾不了自己的份。
此時一想,面真的很必要。
丁無妄的紙面,很及時。
想清楚這些,我立即拱手。
「多謝前輩。」
丁無妄則是慈祥一笑,他看著我說。
「不必客氣,我跟你爺爺,當年有過幾面之緣,也算有些。再說,你邊的人,與我有師徒之緣,我這也算是,提前打點關係。」
聽他這話,我有些疑。
下意識的,我去看了他的面相。
一日為師,終為父。
師徒關係,會顯示在子宮。
我在丁無妄的下眼瞼位置,也就是子宮位置,看到了一縷若有若無還未定的命氣,但能清晰看到,這一縷命氣非常的特殊。
這是採薇的命氣。
之所以這麼確定,是因為,我非常清楚,這一縷命氣來自帝蒹葭,非同一般。
丁無妄與採薇,竟然有師徒之緣。
看清楚這些,道二字。
「懂了。」
其實,丁無妄似乎一直都在憋著。
他本來準備跟我解釋,可聽到我這麼回答,臉上表不由得一滯,激的話到了邊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他下意識地問了我一句。
「你……懂了什麼?」
「你知我知,不可多言。」
我神一笑,這麼道了一句。
面相之說,可看不可多言。
言之多,則有可能改變因果。採薇便是蒹葭,蒹葭本就通曉紙紮之,與湘東紙紮大師丁無妄有師徒之緣,也是造化。
或也是定數。
其實。
於丁無妄而言,能夠有一個真正能傳承紙紮的徒弟,實在是太難了,他手下的那些徒弟,一個個都沒什麼資質,有些天賦的遠遠不夠努力,沒天賦的出死力,總之,都不能一鳴驚人。
所以,當丁無妄料定,他紙紮匠一門八十年,終於將要得到一個天資卓絕的徒弟之時,他激的一夜無眠。
引我過來,一來為了給我送面,也算與我打點關係,二來,也是為了能夠與我分他這種無法與人分的喜悅。
可他也知,不可多言。
我則說。
「前輩,我和你,一樣期待。」
丁無妄釋然,臉上出笑意。
我收下儺面,以黑布包好。
走之前,丁無妄又道了一句。
「你放心,你來後山之事,不會有別人察覺。」
其實,他所說,也的確是我所擔心的。畢竟,北山府那邊,很有可能在監視著我,我突然來了後山,他們一定會起疑。
可丁無妄說了,我便知道,他一定有辦法。
等我回到道觀里,才知道怎麼回事。
道觀里,來了一些道士,他們與北山府之前,竟然有了一些衝突,一些道士在調停,可另外一些道士很強,要求北山府,立即退出周山觀。
他們爭論的核心,是周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