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落下。
柳樹之間,水面上。
一顆顆水淋淋的頭,緩緩地浮了出來。
它們一個個的頭髮都很長,在水裏飄著,如同張牙舞爪的手一般。漉漉的頭髮之間,眼窩深陷。
其中的眼,流淌著鮮,散發著黑氣。
單單隻是楊柳,這沒多大的地方,就藏了四五隻水鬼。
蘇小剛還敢來這兒?
來了那麼久,沒掛掉,還真算他命大。
「又來一個!」
「他的魂魄……好像還有些特別,吃了他,必然大有進益……」
「……」
幾個水鬼盯著我,幽幽的說著,那聲音里還帶著嘩嘩啦啦的水聲,聽起來非常的怪異,讓人覺渾都不舒服。
它們說的,還不是文,顯然,這就是說給我聽,讓我害怕的。
人一旦害怕,魂魄不穩,就有機可乘。
只可惜,它們嚇不到我。
「讓開。」
我撥船槳,道了一句。
我說的是文,也是說給它們聽的。
水面上浮現著的那些長發水鬼,聽到我這話,顯然一愣,因為,能夠說文的人,大都是玄門中人或者司的人。
一句話,讓那些水鬼,下意識的後退了半分。
但是,它們盯著我,照樣還是圍在小船的周圍,不肯離開。
很顯然。
一直被困在老廟崗子,這些水鬼一直都無法尋找替,且沒有任何能吃的生魂,它們已經快要憋瘋了。
兇地大開,好不容易出來了,有了機會,即便認為我是玄門中人,它們照樣還是不願意放棄。
生魂替險中求,它們依舊躍躍試。
其中一個水鬼,幽幽的說。
「你們看,他還那麼年輕,估計,也只是說那麼一兩句文而已,不見得是什麼玄門高人,更不可能是司的……」
「大家不用怕他。」
這話一說出來,似乎讓其它那些水鬼,看到了希。
「對,他不見得有本事。」
「把他拖下水,我們分食於他!」
詭異的聲音,在楊柳四遊盪著。
水鬼緩緩地沉水中,全部都變一團團烏黑的頭髮,波河水,沖著我所在的這艘小木船上,飄了過來。
片刻。
那散發著黑氣的頭髮,破水而出,爬上了我船舷。
水鬼頭髮發力,我腳下的船,開始搖晃了起來。
我估計,蘇小剛過來,劃的那艘船,肯定就是被這些水鬼,以這樣的方式拉扯下去,沉水底的。
「鬼,鬼……」
「有水鬼……」
我後,那蘇小剛居然醒了,他喊了起來。
我回頭看向他。
他躺在船艙里,整個人瞪大了眼睛,驚慌失措,眼睛都開始翻白了,而且,脖子上也纏上了一縷頭髮。
「鬼……」
他幾乎無法發生,那一縷頭髮發力,蘇小剛抓著船舷的手,也被纏了起來,整個人被從船艙里,給扯了出去。
見此。
我大步過去,一把抓住蘇小剛的腳脖子,同時,手上掐出了一道鎮魂訣,直接打在了水中那一團烏黑的頭髮上。
滋啦一聲。
一縷頭髮冒出一白煙,瞬間消散。
水面上一陣翻騰,下邊的東西,掙扎慘不已。
我沒理它,只是把蘇小剛給重新放回了船艙里。他整個人發著抖,眼睛一直翻白,魂都快要被嚇掉了。
我隨手,出一道安魂訣,拍在他的頭頂。
他的軀,一陣搐,漸漸地穩定了下來。
我再掐他人中。
他便醒了過來。
水鬼被制住了一隻,但其它的卻不甘示弱,繼續遊了過來。
看著周圍,那不斷爬上來的頭髮,幾乎已經把整個小船的船舷都給包嚴實了,蘇小剛發著抖說。
「完……完了……完了……」
我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說。
「沒事。」
「頭髮……水鬼的頭髮……要吃人的……」
一道安魂訣,還是鎮不住蘇小剛的驚慌失措,所以,我就又給他來了一道,如此,他的況,才算是好了一些。
看他穩定下來。
我再站起來。
附近的水鬼,已經翻起了黑浪,整個一條船,幾乎都要被它們給掀翻了。沒想到,這些水鬼倒是比我們盞樓村的老墳圈子那些鬼,更有些膽量,它們還真以為,自己這一手能夠把我楊慕凡的船給掀翻?
想多了。
小木船晃悠著,我腳下穩如泰山,手上淡然地出了一道鎮魂訣。
「三才聚頂,法由心生!」
「諸神退避,邪靈退讓!」
「鎮魂訣!」
「敕!」
一道敕令下去。
我的指訣,打在小船甲板之上。
那一瞬間。
即便是常在河裏泡著,都已經變木的船木,也佈滿了純的罡氣。而罡氣對於那些水鬼以氣幻化出來的頭髮,如同烙鐵,殺傷力可觀。
滋啦一聲。
船的四周,騰起一白煙。纏在船上那些頭髮,實為煞之氣所化,此時,全部燃燒起一團青的火焰,火化灰,而消散。
水裏邊的那些東西,慘著,翻騰著,四逃竄。
只是片刻。
四周的水域,便安靜了下來。
船頭掛的油燈,燈罩有點兒歪,我手過去,調整了一下。
然後,我回頭跟蘇小剛說。
「蘇小剛,沒事了。」
蘇小剛看著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水鬼就這麼消失了,他臉上的恐懼漸消,取而代之的是驚訝,似乎過了許久,他才能開口,問我。
「這位高人,你……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白天我在村裏,跟你們村的人說,讓你們不要靠近水域,你肯定也聽到了吧?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我反問他。
蘇小剛更吃驚了,他看著我說。
「原來,您……您真的是高人?」
說著,他低下了頭。
「高人,我……都是我貪財,我,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你差點對不起你家人,你死了,你家人怎麼辦?」
我只是這麼問了一句。
其實,我本來覺得,蘇小剛來楊柳,肯定必死無疑。
可我卻以追蹤訣看到,他還活著,那麼多水鬼,他本不會對付鬼的法,單單隻靠爬上樹,他就能躲過?
這不現實。
柳樹也是木,水鬼是可以順著樹取人命的。
所以,我就問。
「我沒來的時候,你怎麼躲過水鬼的?」
蘇小剛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他了脖子,說。
「一艘船,是因為一艘船從這附近經過,那些水鬼都……都已經,快要把我拖下去了,但那艘船來的時候,水鬼好像到了驚嚇,全都跑了……」
一艘船,居然嚇走了水鬼。
看來,這艘船不簡單。
我接著問。
「什麼樣的船?」
「很奇怪的船,我……我當時被嚇懵了,就覺,那船特別大,船上掛著好多燈籠,水鬼被那燈一照,就全跑了!」
蘇小剛解釋著,我又問。
「是青燈,還是一般的散發黃的燈籠?」
「青的,看著很怪。」
蘇小剛立即回答,他對這個記得很清。
不過,這答案我也能猜到。
因為,間的燈籠,水鬼是不怕的。
它們最怕的是,間的燈籠,水鬼為禍,青燈一出現,就是要拿它們去間問罪的,它們自然害怕。
只是,這邊的水域上,為什麼會出現青燈鬼船?
在我想著這個的時候。
蘇小剛突然看著我後的方向,瞳孔放大,臉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