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周致遠下意識地避開了去，「顧寧，別鬧。

  「我是你長輩！」

  顧寧的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止跳，突然笑了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出奇的冷靜，一連著三問：

  「周致遠，我們有緣關係嗎？」

  「周致遠，你是我的親叔叔嗎？」

  「周致遠，你也是周文宴的長輩，你對他有這麼細心嗎？」

  這一連著的三問。

  讓向來面無表的周致遠，俊臉上也有一瞬間的裂。

  他語氣了幾分，「寧寧，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顧寧近了他，「是無聲無息的保護不一樣？還是天天來接我不一樣？在或者是你寧願繞路，也要來看我一眼的不一樣？」

  「周致遠，你敢捫心自問，你對我和對周文宴是一個心思？你對我和對所有人都是一個心思？還是說？你對所有人都像是對我顧寧一樣？」 (5,0);

  這下，周致遠瞬間沉默下去。

  不一樣的。

  但是，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清楚。

  周致遠的沉默，越發讓顧寧心冷。

  抬頭看他，眼中的灼灼亮，逐漸消失，「周致遠，以後你不要再來接我了。」

  也不要來找我了。

  這樣，我就不會產生錯覺，自己還可以繼續堅持下去。

  周致遠正是因為太好了，這才會給無數次錯覺，可以攻略這個大冰山。

  但是，不行。

  顧寧發現，做得再多，也是在做無用功。

  周致遠就像是一個銅牆鐵壁，以為自己可以敲開一角的時候，現實就給了狠狠的一掌。

  不行。

  拒絕。

  抗拒。

  這每一種態度，都是對顧寧一種無聲的打擊。

  在顧寧說完這句話後，周致遠前所未有地驚慌起來。

  有一種握在手裡的沙子，一下子全部從手裡面掉了一樣。 (5,0);

  周致遠下意識地去抓顧寧的角，卻發現，堪堪只抓住了一個邊邊。

  顧寧低頭，看了一眼他抓住的地方，眼裡的亮逐漸黯淡，語氣也堅定，「鬆手。」

  周致遠沉默，不。

  顧寧一字一頓，「鬆手。」

  周致遠抓了片刻，他張了張，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消失在夜中的綽約背影。

  他頹唐地站在原地許久，像是雕塑一樣。

  半晌後。

  周致遠喃喃，「寧寧，對不起。」

  他轉離開。

  ……

  顧寧站在門後，借著月下的門，看著院子外面漸漸消失的人影。

  眼眶突然生起了水汽，生疼生疼的，「周致遠，你王八蛋。」

  王八蛋！

  王八蛋！

  一連著罵了三次，才把眼淚給了回去。

  「姐姐，你怎麼了？」

  聽到靜，從屋出來，他皺著眉頭，小聲問道。 (5,0);

  本來沒事的，親人一問。

  顧寧眼淚已經收不住了，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一哭，把嚇著了，他撲過去，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姐姐，姐姐，你別哭啊！」

  你一哭，我也想跟著哭。

  這話還沒說，也跟顧寧一起，哇哇大哭起來。

  這哭聲震天，一下子把家裡人都給吸引出來了。

  顧建設一看到閨在哭，臉劇變地迎了上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那個王八羔子欺負你了？」

  劉淑珍聲音都變了，手裡還拿著鍋鏟，急匆匆的出來，「誰？誰欺負我閨了？」

  顧向方握著正在劈柴的斧頭，汗都沒，朝著顧寧揍了過來，「寧寧，誰欺負你了？跟哥說，哥去幫你報仇。」

  他語氣輕淡，卻帶著一決絕的狠勁兒。

  人狠話不多，形容的就是顧向方。

  顧寧哭著哭著傻眼了，這全家人都是怎麼了？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誤會。

  可不敢說，自己和周致遠告白，又被拒絕了。 (5,0);

  畢竟太丟人了。

  顧寧不說話，顧建設他們已經腦補出了一個大戲來。

  閨肯定被欺負慘了。

  顧建設沉著臉問，「對方還威脅你，不讓你跟家裡說？」

  「是不是三叔說的那樣？寧寧，到底怎麼被欺負你了，你儘管說！」顧向方眼睛黑黝黝的，烏雲布。

  八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

  顧寧靈機一，惡狠狠，「沒借到錢！」

  顧建設，「……」

  劉淑珍，「……」

  顧向方，「……」

  ，「……」

  現場死一樣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

  還是最小的突然開口了，他揚起了小手，「我有。」

  「姐我有小金庫。」

  他轉頭，噠噠噠地跑到了屋，從角落裡面抱出來一個小盒子。

  應該說，不只是他。

  迅速反應過來的，還有顧建設，劉淑珍，以及顧向方他們。 (5,0);

  他們把家裡所有的錢，全部都給拿了出來。

  一腦地堆在顧寧面前，顧建設說，「家裡的存款都在這了。」

  劉淑珍從四四方方的鐵盒子裡面，把零鈔全部抓了出來，「這是買好菜好糧的錢，拿去用，咱們也不是沒吃過窩窩頭。」

  顧向方也從服口袋的四個角落裡面出了，三張大團結，見大家齊刷刷地把目了過來。

  他抿著，小聲解釋，「我沒拿家裡錢，也沒節省早飯錢。這是我早上繞路去碼頭抗菜包的錢。」

  一包一百多斤的大麻袋菜，抗一包，八分。

  這三十塊錢，顧向方抗了快兩個月。

  還是破頭，才搶到的抗菜包的機會。

  顧寧看著桌子上花花綠綠的一大把錢，眼睛又酸又，心裡卻漲得滿滿的，就仿佛被填滿了棉花一樣，「我、」

  泣不聲。

  其實，告白失敗這種無足輕重的事比起來，家裡人才是最為重要的。

  見又哭了。

  顧建設急了，頓時手忙腳地給眼淚，「怎麼了這是？還是不夠嗎？」 (5,0);

  「不夠，爸來想辦法，寧寧你別急啊！」

  「爸有辦法的，之前運輸隊喊我去跑西北的路線，我跟你說，這趟可賺錢了，一趟下來最三百呢！」

  他沒說的是，這是拿命去賺錢。

  西北路線還未開發結束，也未修大路。

  都是那種蜿蜒十八彎。

  前是絕路，後是萬丈懸崖，走錯一步，便是車毀人亡。

  當然，這種話顧建設不會和閨說的。

  顧寧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許去！」

  「不能去！」

  上輩子，他們顧家三房還在顧家，家裡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

  爸是去了西北的運輸隊的。

  最後，一整個車隊，就回來了他一個人，了瘸子。

  而他這個唯一的倖存者，也為整個運輸隊的仇人。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便痛。

  眼看著閨急了，顧建設這才抱頭求饒，「好好好，不去，你老實說，還差多錢？」 (5,0);

  顧寧口而出，「不差錢了。」

  「我不差錢。」

  那不過是之前找的藉口而已，跟周致遠鬧翻了，確實是借不到錢了。

  也不算說謊。

  但是，上的錢也足夠支撐這次買猴票。

  見顧寧這麼說，顧建設他們反應有些不相信了，「真的？」

  顧寧抹了淚，小啄米一樣點頭，「真的。」

  「沒騙人。」

  低聲喚他，「爸，你別去跑西北的隊伍。」

  顧建設一怔，盯著閨的眼睛。

  顧寧由著他盯，目裡面帶著哀求，「一定不去。」

  「好。」

  得到了一個應承，顧寧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一言為定。」

  買猴票的資金，自己來想辦法。

  不能用他們的錢。

  顧建設他們當面都笑呵呵地應好。

  只是。

  第二天一早，顧寧卻在自己從床頭的位置，發現了一鐵盒子的錢。 (5,0);

  那是，昨天半夜，他們留下來的。

  從頭到尾，他們沒有問過一句，顧寧要這麼多錢是做什麼？

  只是，就這樣默默地相信著。

  顧寧抬手，指腹劃過零錢。

  有一分兩分，一塊五塊，還有十塊的大團結。

  家裡的錢，全部都在這裡了。

  顧寧的眼眶，盈了上一層水霧。

  迅速地跳下床，去了廚房，里外找人，「媽，我爸呢？」

  這個點，還不到上班時間。

  廚房做飯的劉淑珍燒火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說道，「今天他加班，提前走了。」

  顧寧心裡咯噔了下，「媽，爸都是加晚班的，從來不加早班。」

  劉淑珍是個不擅長撒謊的人，慌地往灶膛裡面添柴火，低聲說道，「寧寧，你別問了，你只管把書讀好就行了。」

  這下，顧寧的臉白了，聲音抖，「我爸是不是去西北，跑運輸去了？」

  提起這個，在發抖。

  劉淑珍下意識地反駁，「那倒沒有。」 (5,0);

  一聽這話，顧寧一屁坐在小墩子上，像是卸了勁兒一樣，「那他去哪了？」

  「扛沙包了。」

  這話一說，劉淑珍都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

  到底是說了。

  顧寧抓著柴的手，有幾分，「我去找他回來。」

  走到一半，卻被劉淑珍給拽住了，「你別去。」

  頓了頓，小聲道，「你爸不想讓你看到他扛沙包。」

  父母的，總是這樣。

  他們可以不辭勞苦，可以給孩子大把花錢，卻不想讓孩子們見到他們狼狽的一面。

  劉淑珍是，顧建設也是。

  顧寧的腳頓時跟生了一樣，扎在地上.

  半晌，聽見自己聲音飄忽地說，「錢我已經想辦法了，你讓爸別去扛沙包了。」

  說完，迅速地把放在床頭的鐵盒子拿了出來，塞到劉淑珍懷裡，「這錢您收著，家用。」

  是不會這些錢的。

  死都不會用這些錢。

  不給劉淑珍拒絕的機會，就跑出了門。 (5,0);

  一出來。

  隔壁的大門也打開了，廖老爺子提著垃圾桶，一看到顧寧，四目相對。

  顧寧的眼眶有些紅，眼睛很漂亮，哭過的眼睛，如同雨後天空，清澈明朗又乾淨。

  廖老爺子眼裡閃過驚艷，他輕咳一聲，問，「你要借錢？」

  先前，那話他都聽見了。

  顧寧抿著，沒說話。

  沒說借，也沒說不借。

  就立在原地，紅彤彤的眼睛，白的臉龐，俏生生的，看得人心頭髮。

  廖老爺子把垃圾倒在一旁，難得沒和顧寧提條件，聲音如同風吹過的樹葉一樣，嘩嘩嘩地落下：

  「我家還有一千，你明天來拿。」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是老爺子也不做慈善，你要給我欠條。」

  顧寧怔了一下，萬萬沒想到，隔壁一個答話並不多的鄰居，會借給錢。

  很是激，低聲說了一句，「謝謝。」頓了頓，小聲道，「等我確定要借的話，就來找您。」

  廖老爺子嗯了一聲，目送著離開後。

(5,0);

  這才提著掃帚往回走。

  他一進屋，廖高毅就急沖沖道，「爹，咱們全部家當加起來就只剩下一千五了！」

  他們來得急，就只拿了現金過來了。

  存摺什麼都沒拿。

  廖老爺子抬了抬眼皮子，「讓你娘在寄過來一些。」

  廖高毅嘆口氣，煩躁地抓抓腦袋，咕噥，「您怎麼不去找？」

  廖老爺子恨恨道，「這錢我還非要借給那個小母老虎。」

  ……

  安家。

  顧瑤又在反反覆覆做同樣的一個夢境。

  夢裡，眼睜睜地看著顧寧在籌集資金，朝著袁媛買了件兒。

  然後，時間一轉。

  到了十年後。

  顧寧之前買的東西，一下子為了搶手的存在。

  更甚至，是放在拍賣會上拍賣拍出了高價。

  而親眼看著，拍賣會拍到極高價格的件兒，顧寧家裡有半屋子，多的可怕。

  顧寧坐擁著那些件，就躺贏了億萬富婆。 (5,0);

  顧瑤猛地坐了起來，頭上冷汗淋漓，聲音尖利：

  「不可以！」

  「這絕對不可以！」

  開始仔細回憶，之前夢境的東西來，卻發現。

  本不知道顧寧從袁媛，那裡買的究竟是什麼件兒。

  夢裡面，那個件兒仿佛是被蒙了上一層霧，讓無法看清楚。

  但是，卻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顧寧在籌錢。

  不行！

  絕對，不能讓顧寧拿到那些件兒。

  顧瑤開始深思起來，要怎麼做呢？

  怎麼才能攔著顧寧順利買到那些件？

  顧瑤思索片刻，很快有了方法，連夜出安家，敲開了廖家的門。

  廖老爺子和廖高毅父子兩人，正在整理借給顧寧的錢。

  外面剛好響起來了敲門聲，廖老爺子和兒子廖高毅對視了一眼。

  他斬釘截鐵道，「肯定是小母老虎來借錢了。」

  語畢，廖老爺子就拿著提前準備好給顧寧的錢，開了門，「小——？」母老虎。 (5,0);

  三個字，在看到顧瑤的時候，瞬間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瑤瑤？？」

  你怎麼來了？

  顧瑤一眼就看到廖老爺子手裡拿著的一沓大團結，眼裡閃過喜，開門見山道：

  「爺爺，我缺錢！」

  「我要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