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馬上進行人工流產手，捨棄那個孩子，來換韓若的平安。

這是任何一個醫生都會做出的決斷。

只是，韓若不願意。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無力地踉蹌了一步。

莫子聰連忙扶著。

簌簌落下淚來：「昨天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我夢見寶寶了，他以後也會像北辰和安安一樣長大，會哭會笑會鬧，會淘氣也會懂事地我媽咪。我湊近了想仔細看看他是男孩還是孩，他就消失了。莫子聰，我們真的不要他了嗎？」

他將抱在懷裏，生平第一次到了無力。

縱然他莫子聰富有一切，卻也沒辦法保護最想要保護的東西，就連的哭泣，又無法抑制。

「阿若，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你聽醫生的話，好不好？」

韓若只是搖頭，不管他說什麼，都不想聽。

莫子聰愈發心痛。

他何嘗不是跟韓若一樣難，起先剛聽到醫生說懷孕的時候，他也是歡喜不自勝的，但是接著潑下來的一盆冷水，卻讓他不得不起一副心腸。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的話，這個世界上，和的生命對等的東西，本不存在。

「阿若，我也和你一樣，捨不得我們的寶寶，但是我一想到要是強留下這個寶寶會讓你遭遇危險，我就害怕得想發瘋。這世上沒有人能比你重要，哪怕是我的孩子也不行。」

莫子聰的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儘管明白他說的都是為了好，但是理智與，又怎麼可能取得一致？

要做一個殺人兇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如何做得到？

「莫子聰，我不能這麼自私，就因為自己……」

「阿若，我們已經有北辰了，還有安安，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的，就讓寶寶去一個更好的地方，好不好？」

可無論莫子聰如何勸說，韓若都執意要將這個孩子留下來。

又一次昏了過去。

就這麼如枯葉蝶一般落在他的懷裏，若無骨，臉煞白沒有一。

……

病房裏。

莫子聰一直陪在邊，連睡著時，眼角的淚痕也沒有干，口中呢喃著一些聽不清的話語。

他湊近的邊，想要知道在說什麼，卻只聽到難過的嗚咽。

這個孩子，原本就來得意料之外，但當真的要捨棄他時，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母親狠得下心腸。

手機里不斷跳著短訊，他這時才有時間打開看一眼。

全是公司里的事，原本今天有一個招商會他必須要出席的。但早晨為了找韓若，他沒有跟公司里的人說任何話，一個上午只忙碌奔波於醫院，這會兒，招商會的負責人聯繫不上他，都快要找瘋了。

莫子聰見韓若睡得正，便起去打電話。

「我現在過不來，你安排一下視頻通話。」他對負責人說。7問小說.7wxs.com

莫子聰在醫院裏找了個空曠無人的地方，打開了手機的攝像頭，用遠程連接的方式對招商會現場的人說了幾句話。

既定的流程都是事前就安排好的，沐也急趕過去充當了主持者，招商會照舊繼續進行下去。

莫子聰並不知道，就在他遠程視頻的時候，韓若已經醒了過來。

在病房裏沒看見莫子聰，安靜坐了一會兒之後，索就往外走去。

在醫院外面，打了一輛車想要回家，但在計程車司機問地址時，卻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去市中心廣場吧。」

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市中心廣場只是在計程車後座的雜誌上隨便瞟到的一眼地址。

總之，去哪裏都好，就是不想回家。

不想去面對莫子聰，不想要面對安安和北宸，更不想面對自己。

這段大腦完全放空的時間，也沒有辦法去將這件事考慮清楚，而是習慣地選擇了逃避。

大中午的時候，市中心廣場上並沒有太多人，這裏是海城地標的廣場，但平時並不怎麼當地人的歡迎。

它太空曠、臺階也太多了一些，人走在這裏的時候，總是會油然而生出一種渺小，除了逢年過節有活的時候以外，普通的日子裏，這裏並不會有很多人。

韓若沿著廣場邊沿的臺階走了小半圈，頂著中午熾烈的，直走到額頭有微汗。

心裏還是一團麻恣意生長，走得越快，長得便越長。

廣場上的養鴿人手裏撒下一大片玉米粒，引得鴿子們紛紛撲騰了翅膀搶食，從前覺得這些鴿子飛起來時有意境，現在卻只覺得聒噪。

「姑娘，喂鴿子嗎？」養鴿人主招呼，「十二塊錢一次。」

韓若點了點頭，從養鴿人的手裏接過了鴿糧袋。

鴿子們立刻就從養鴿人的邊轉向了韓若，幾十隻黑眼珠子一不地盯著手裏的袋子。

有幾隻鴿子已經跳到了的面前，輕輕啄的腳背。

腳上還穿著醫院裏給病人用的一次拖鞋，後腳跟在外面，被幾隻鴿子啄了好幾下。

「你別怕，它們這是喜歡你，來討好你呢。」養鴿人說。

還有一隻鴿子乾脆飛了起來，直接停在了的肩膀上，兩隻豆眼依舊盯著的手。

「它們哪裏是喜歡我，是喜歡吃的。」韓若輕笑道。

「這些小妖聰明得很，知道食在你手裏，自然會對你示好。」

抓起一大把玉米粒撒出去，立刻又引得群鴿飛舞，有膽子大的，甚至直接停到了的胳膊上，意圖把腦袋往袋子裏鑽。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韓若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打過來的。

把手進口袋，掛掉了電話。

莫子聰很快就打了第二次過來，索將手機給關了機，再也聽不到。

從袋子裏抓出了一大把玉米粒，讓鴿子直接停在的手心裏進食。

尖銳的鴿喙啄著手心，有輕微的痛，下意識地握了手心，手裏的玉米粒便從指間落下，只剩下了寥寥幾顆。

鴿子很快就飛離了的胳膊，跳到地上去啄玉米粒。

養鴿人看出神，在旁邊笑道：「你瞧，這喂鴿子啊，手握得了，玉米粒反而要掉，連鴿子都不再來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