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餘思淼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笑意瞬時化作了洶湧的洪水，傾盆如柱地從眼裏淌下淚來。

從一樓到十八樓的電梯里空無一人，用這幾十秒的時間，迅速地抹乾了淚水，因為生怕眼線給哭花了，連紙巾都按得小心翼翼。

「不能哭，餘思淼，你不許哭。」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說。

走出電梯的那一瞬間，又已經恢復了收腹的模樣，只是眼睛裏的紅，卻並不能被遮掩。

只能低下了頭，希公司里沒有人會發現的異樣。

「余助理，韓總讓你進去。」

餘思淼雖然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見韓若，但還是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此時此刻的韓若正埋頭於工作中，本就不知道冷毅已經回來了。

「小余，之前李佳恆拍攝的那個廣告片出來了，我看過一遍沒有什麼大問題，你拿去給總裁看看，沒問題的話，到宣傳部去。」

「好。」

韓若聽見餘思淼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啞，問道：「你嗓子怎麼了？冒了？早晨不是還好好的嗎？」

抬眼看了一眼餘思淼，發現不嗓子啞了，連眼睛都是紅的。

「不會真冒了吧？我這兒有葯，你拿去吃一顆。」

韓若說著，從屜里取出了一盒沖泡藥劑。

面對上司這無微不至的關心，餘思淼再忍耐不住，眼淚簌簌流下。

見突然哭了，韓若也嚇了一大跳，連忙站起，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誰欺負你了？怎麼了？」

「韓總，我該怎麼辦啊……」

餘思淼哭得泣不聲，但問究竟出了什麼事，卻搖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韓若無可奈何，只好囫圇安了兩句。

「小余你要是在公司里誰敢給你委屈，看我不掄他兩拳頭，要是生活上的事，你也告訴我，我也好幫幫你，單是這麼哭算怎麼回事呢？」

「我……我……」

那天在港東市酒店裏發生的事，無論如何都啟不了齒。

「冷二公子他，他剛剛來找我了……」

韓若心裏咯噔一下。

餘思淼只說了冷毅剛才在公司樓下，至於其他的話，都化作了盈盈淚水，再難出口。

韓若這個小助理的心思，是十分清楚的，但是的事向來由不得人，其中也是尷尬，沒法說是什麼。

「好了，別哭了，我替你下去見見他，好不好？」

餘思淼剛想拒絕，韓若已經走了出去，攔也攔不住。

一樓大廳里，冷毅還站在原地，一沒。

「阿若！」

冷毅一看見，立刻小跑了幾步跑到的面前。

韓若看見他手裏捧著的玫瑰，和餘思淼一樣嚇了一大跳。

「你……你怎麼捧著花來公司？你瘋了！」

只當這花是他要送給自己的，連連擺手表示拒絕。

結果，冷毅卻說：「瞧你怕那樣子，放心啦，花不是送給你的。」

「啊？」

「我剛剛，向你的助理餘思淼求婚了。」酷電子書.kuaitxt.com

「啊？」

這一聲失聲，比剛才那一聲還要響亮，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原本還以為，是冷毅終於肯接小余的心思了，沒想到，劇的發展會這樣突飛猛進。

求婚？

居然已經到求婚這一步了！

還一直以為，對於餘思淼那場謹小慎微的暗，冷毅完全被蒙在鼓裏。

看來，這兩個人在不知道的地方，還發生了許多的事，冷毅終於肯將放下，心裏的愧疚也了許多。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不能真把自己一輩子弔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吧，掙扎了那麼久，忽然才覺得，歪脖子樹旁邊好像開著一束更灼灼鮮妍的桃花。阿若，你不會傷心吧？」

也跟著笑了起來。

雖然冷毅把比喻了歪脖子樹，不過，這樣的結果，是最願意樂見其的。

出於某種私心的角度想，這樣子，心裏頭的愧疚也會了許多。

從前他不計較後果地幫了那麼多，甚至差一點就引來滿城風雨，而唯一能做的事，竟然是一遍又一遍的拒絕，這讓很是過意不去。

還好，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在發展。

不過，冷毅看起來有些頹喪：「我這輩子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門子的龍王爺，總是被人給拒絕。阿若，你得幫幫我。」

「只要你對小余是真心的，我當然會幫你。」

真心？

冷毅的角勾起一抹苦笑意。

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心。

或許，自己的一顆真心與滿腔熱，早已消磨在從年到年的無盡等待中，再無法捧出去給旁人。

「阿若，我跟你個底，這件事，雖然是我自己決定的，但我未嘗不是被自己強迫推著走的，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做這個決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他眼底里有頹然的寂寥，就算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也並沒有太多的喜悅。

韓若前一秒還在為他終於肯走出來而真心高興，看到他的這個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世上任何人都有資格去安他，唯獨沒有。

因為欠他的，永遠也還不清。

莫子聰走出電梯時，正好看見了冷毅和韓若面對面站著。

而冷毅的手裏，還抱著一大束玫瑰。

「你把這花幫我給吧，要是真不想接，扔了也沒關係。」

冷毅將花遞給了韓若。

韓若雙手捧過，點了點頭。

「我替你去問問小余的意思，心裏有你，這我清楚，只是冷毅，你若是心裏沒有，不要耽誤。」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我想了很久。」

莫子聰站得太遠，沒聽見他們倆說的話，當看到韓若接過鮮花時，臉冷若冰霜。

他側了側走進旁邊的休息室，韓若捧著花往回走時，完全沒有看見莫子聰。

冷毅還站在原地，怔怔著韓若的背影走回去。

他目繾綣深邃，藏著無數深溫，韓若沒有看見，但是莫子聰盡收眼底。

誤會，再一次在兩個人的背後生發芽，蔓延生長。

他了拳，一言不發，目中銳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