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若走進書房的一瞬間，他立刻就抬起眸來，眼底蘊著分明的笑意。

明明白天他還在公司里大發雷霆惹得人人自危，這會兒卻又滿臉春風的模樣，讓韓若完全不著頭腦。

老老實實地將已經了兩截的鑰匙扣遞到莫子聰的面前，耷拉著腦袋道歉：「對不起啊，你的鑰匙扣，被安安給弄壞了。」

在來的路上，韓若已經在網上查過了，莫子聰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鑰匙扣其實是某高奢品牌今年的限定款，屬於有價無市的那種，恐怕要賠好幾個月的工資。

只求著莫子聰能大發善心，不要為難再去買個一模一樣的來，要是賠錢的話，也得跟他商量著分期付款。

然而，莫子聰並沒有生氣。

他拿過鑰匙扣就隨手放在了一邊，笑著對說：「不要，我見安安喜歡，本來想送給的，卻忘了這鑰匙只有一把，應該只送鑰匙扣的。」

早上還是雷霆暴風雨的總裁，現在卻一臉和煦，莫子聰的轉變來得太快，讓韓若心裏直犯嘀咕。

不過，窮人志氣短，雖然也很想直了腰板對他說「東西我會賠你的」，但是在聽到他說不要的時候，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韓若眼裏像是覆蓋一層水汽，帶著幾分迷離幾分自責。

莫子聰最看這副怯生生低著頭，卻又不肯完全下來的模樣。

他頓時心大好。

「這樣吧，鑰匙扣的事就算了，你替我換一下藥，將功抵罪吧。」莫子聰突然說。

「啊？」

若不是他又提起，韓若幾乎都快忘了莫子聰才剛剛出院一天，先前的傷，說到底還是為了的。

可是，換藥這種事，怎麼也不到來做吧？

莫子聰向指了指藥包的方向，韓若趕去取了過來。

「你的傷醫生不是說好得差不多了嗎？」

「祛疤的葯。」

「你還怕留疤呀？」

莫子聰低頭笑了笑，回答：「我是沒所謂，只是怕我以後的太太會覺得不好看。」

「哦。」

見聽了這話竟沒有什麼反應，莫子聰抿了抿，吩咐：「把門關上。」

「關門做什麼？」

「我傷在後背，難道你希家裏的傭人經過都看見嗎？」

莫子聰說著，就開始解自己上的紐扣，頃刻之間就將服了大半，出他壯的紋理來。

韓若頓時就紅了臉，轉過去不敢看他。

莫子聰低笑一聲，走到的後，「你是打算背著子給我上藥嗎？」

男人轉過去，只將後背與看。

雖然先前在醫院裏照顧了他很多天，但還是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他的傷痕。

傷口現在已經全部結了痂，橫七豎八躺地在他的後背上，看著怪怵人的。

想著這些傷疤想著還這麼壑縱橫，當時莫子聰被砸傷的時候，該有多疼？而這些傷，原本應該落在的上的。

為什麼要救呢？對他來說，自己應該只是莫氏集團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助理而已啊。

韓若心中一酸，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喂，還磨蹭什麼？上藥啊。」莫子聰角勾笑。酷錄文學.ku6cn.com

「哦。」

不敢再胡思想，打開藥膏的包裝盒，取出膏來一點點抹在他的傷口。

藥膏到時有難耐的微涼，伴著結痂時才會有的麻，讓莫子聰倒吸了一口涼氣。

以為是自己弄疼了他，趕停下了手，見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才敢小心翼翼繼續。

莫子聰的目落在桌子上的那個木盒子上，悠然開口：「你知道這鑰匙是打開哪把鎖的嗎？」

韓若當然不知。

莫子聰拿起鑰匙，進那個木盒子上的鎖，輕輕一旋，打開了那個盒子。

裏面的東西讓愣了愣，手裏的藥膏差一點就掉到了地上。

慌地低下頭去。

莫子聰臉上的神晦暗曖昧，他輕輕拿起盒子裏的相框，指著照片上的那個小男孩說：「這是北宸五歲的時候。」

韓若的頭愈發低。

當然認得這張照片，事實上，比任何人都要悉它，因為在北宸旁邊的那個人，就是，三年前的小保姆。

「旁邊的人，是北宸的母親。」

莫子聰緩緩轉過去，盯著的眼睛。

韓若不敢去看照片，更不敢去看他。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已經被渾然看穿了。

然而，莫子聰什麼都沒有穿。

他語氣淡然地說起北宸和他的母親的故事，講起那個韓若的人是如何瞞了自己的份來到莫家的，又是如何與他相認相的，以及，又是如何被著離開的。

莫子聰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始終是淡淡的，彷彿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他們告訴我，韓若死在了那場飛機事故里，骨無存。我找了很久很久，可是連一灰燼都沒能找到。可是我總覺得，應該還沒有死，甚至，就在我的邊。」

莫子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像是照耀在波瀾壯闊的海平面，浪濤起伏，卻又定定地落在的臉上。

心中一陣疼，幾乎是條件反地後退了一小步。

或許是天生懦弱的緣故，總是習慣地退後。

這一小步，讓他眸一暗。

「那個……總裁，您應該節哀，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都向前看。」韓若十分生地說著寬的話，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敷衍。

男人勾著角，出一抹戲謔的弧度：「你不明白。」

怎麼會不明白？那些事，都是親歷者。

只是，只能假裝不明白。

然而莫子聰卻自嘲地笑了起來：「不，你一點都不明白。我那時，已經做好了可以為放棄一切的準備，可是，卻先放棄了我，連一點掙扎都沒有。」

「也未必是沒有掙扎吧。」韓若口而出。

「你是說，也會難過不舍嗎？」

「當然。」

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想要安他而不是在敷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可是，為何要走？」

因為，那時的和他到了太多的阻攔，因為他爺爺的威脅警告，因為他邊已經有了陸小姐，更因為——肚子裏有了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