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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輔》 第39章 偷書

費宏離開後,徐晉打量了一遍書房,發現適合寫字的地方隻有書架前那張案了,但那位置顯然是費宏平時自己坐的,自己坐上去有點不合適。

徐晉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坐到了案後,反正是老費讓自己在這裡寫文章的,總得有個筆的地方吧!

徐晉的腦子裡裝的是現代人的思想,若換其他人,恐怕就算費宏直言他坐也不敢,尊卑有彆,長有序,這是古代人的價值觀,做人做事要謹記不能逾越了份。

之前費宏寫字的筆墨還冇收起來,徐晉往端硯中加量的水,又拿起那塊價值不菲的徽墨硯磨起來,腦中默默地組織著語言。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這題目決定了文章的容必須是治國理政方麵的。或許是剛纔跟費宏侃大山侃出了覺,此刻徐晉竟思路暢通,用句經典的話來形容就是:文思如尿崩滔滔不絕!

“民既富於下,君自富於上!”

徐晉提筆寫下第一句,功破題!

第二句承題:蓋君之富藏於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

第三句起講:有若深言君民一之意,以告哀公,蓋謂君之加賦,以用之不足也: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

寫到這裡,徐晉回頭細讀了一遍,覺還滿意的,然後繼續往下寫……

……

接近響午,冬日的暖融融的,費如意穿著淺的羅,上披著絨白輕裘,正站在庭院一棵盛放的紅梅下,仰首著樹上一朵梅花出神,明眸皓齒,雪香腮,與一樹紅梅相映襯,更顯得眉目如畫一般。

丫環畫靜靜地站在不遠,姑娘有時喜歡一個人發呆,對此已經見慣不怪了,尤其是前月老爺被賊人綁架並殘忍地殺死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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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費如意忽輕歎一聲,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聽著小姐語氣中的無奈和惆悵,丫環畫不由鼻子微酸,姑娘雖然生在富貴人家,但其實卻是個可憐人,自小便冇了母親,還要庶母的氣,老爺這一走便更加無依無靠了。

“姑娘,咱們回屋裡吧,仔細又著涼了!”畫上前替費如意輕裘道。

費如意點了頭,正準備轉離開,堂妹費小玉像一朵紅雲般奔了進來,道:“三姐,總算找到你了!”說完牽著費如意的手就走。

費如意不留神差點摔了一跤,嗔道:“五妹,躁躁的,你又想乾嘛?”

“三姐,你得幫我一個忙!”費小玉拉著費如意,腳步不停,一邊急急地道。

丫環畫忍不住提醒道:“五姑娘,小心摔著我家姑娘!”

費小玉聞言放慢了腳步,費如意趁機把手掙回來,疑地問:“五妹,你又想扮男裝溜出府去玩?這回我可不幫你瞞的!”

費小玉笑嘻嘻地道:“不是啦,天寒地凍的,人家纔不稀罕出門!”

“那你想乾嘛?”費如意對自己這位堂妹的心很瞭解,子野得很。

費小玉抓起費如意的手,撒道:“好三姐,爹書房裡有一本《三國通俗演義》,上次看了一半被爹發現收回去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拿來!”

費如意不由蹙了蹙柳眉。

費家是書香門第,即便是府裡的小姐丫環都識文斷字,《訓》《孝經》《烈傳》等是必讀的,四書五經,詩詞集賦之類也允許,但像小說之類的雜書卻是不允許的。

然而,相比於那些枯燥的經文,生有趣的小說顯然更有吸引力,所以後宅眷都會著看,特彆是神神怪怪,男之類最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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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小玉最喜歡的卻是打打殺殺的演義小說,之前在費宏的藏書中找到了一部前人羅本寫的《三國通俗演義》,這丫頭看到罷不能,結果被費宏發現狠狠地斥責了一頓,還再踏自己的書房。

“五妹,叔父不讓你看這類雜書的,還是算了吧!”費如意搖了搖頭道。

“可是人家就是想看嘛,不看完就總想著,連覺也睡不好,你看,人家都有黑眼圈了,人也消瘦了。三姐,你就幫幫人家嘛,你忍心小妹病倒嗎?”費小玉可憐兮兮地央求道。

費如意冇好氣地掐了一下費小玉的臉蛋,笑嗔道:“看看你,臉蛋又圓了,還消瘦呢!”

“有嗎?”費小玉雙手臉蛋,自語道:“不可能啊,近來人家都節食了,難道那天吃了那徐晉做的羊雜?”

一提起那天的羊雜,費如意便有點惱火,俏臉微紅道:“你還說!”

費小玉乾笑了一下,又抓住費如意的手,可憐地道:“三姐,你就幫幫我好嗎!”

“不行,叔父知道可不得了!”費小玉斷然拒絕道。

“我都快看完啦,再看兩天保證看完,到時再放回去,爹書房那麼多書,幾本也不會被髮現的!”

費如意還是搖頭,丫環畫撅道:“五姑娘,你自己去就是,為什麼要我家姑娘去!”

費小玉生地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自己手,可是我爹已經命令止我進書房,還冇走近就被下麵那些傢夥攔住了,真氣人!”

費如意搖了搖頭道:“五妹,那些雜書還是不看了吧,有時間不如練習一下紅!”

“我纔不做紅,無聊了,三姐,你不幫我,我就……我就賴著不走,一天到晚煩著你!”費小玉拉著費如意的袖,使出了慣用的伎倆——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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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如意不哭笑不得,無奈地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費小玉頓時眉開眼笑,拿著費如意的手到自己的臉蛋上撒道:“三姐對我最好了,不像四姐那樣冇義氣!”

這丫頭來找費如意之前,已經找過四姐費吉祥,隻是被拒絕了。

丫環畫暗搖了搖頭,自家姑娘就是太善良了,容易心

費小玉拉著費如意往東院去,一邊低聲道:“我剛纔問過了,爹正在前廳會客,一會我支走紅纓那婢子,你書房找書。被髮現了也不要,你就說是來拿《烈傳》的!”

費如意嗔道:“我知道了,還用你教!”

來到費宏的書房外,費小玉鬼頭鬼腦地探頭四窺一遍,喜道:“太好了,紅纓那賤婢不在附近,快!”

費如意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行到書房門前,輕推開門行了進去,明顯有些張,發叉上的掛著的珠子在門上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費如意頓時停住腳步,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冇有驚人,這才輕拍了拍口,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

費如意輕手輕腳地轉過屏峰,見到屋真的冇人,於是急急走到案前,正準備轉到案後的書架找書,忽然發現案麵上擺放著一張白紙,上麵寫滿了字,那手工整拔的小楷讓人眼前一亮。

“咦!”費如意輕咦了一聲,這筆跡可不是叔父的啊。

費如意下意識地拿起來看細看,輕念道:“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民既富於下,君自富於上……”

費如意不眼前一亮,的才並不比費氏兄弟弱,要是為男子,恐怕拿個秀才功名還是輕易的,自然一眼就看出這篇八很有水準。

“咦,還冇寫完,這墨跡還冇乾……”費如意忽然意識到什麼,驚慌地轉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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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彎腰藏在案底下的徐晉卻是暗暗苦,他剛纔不小心弄掉了鎮紙,正彎腰去撿,突然聽到房門響了一下,本以為費宏回來了,不過很快又察覺不對勁,因為進門那人小心翼翼,似乎在刻意不發出聲音,有點鬼鬼祟祟之嫌。

徐晉還以為有賊子,又或者下人想進來東西,正猶豫要不要發出聲音警告,又或者乾脆等對方手再捉賊拿贓。這時那人卻快步繞過了屏峰,直接朝書案行來,顯然目標明確,這時徐晉倒不好麵了。

誰知那賊子走到案前並冇有東西,反而拿起自己的文章輕念出聲,那聲音清脆好聽,還有點耳

徐晉心裡咯噔一下,這下慘了,估計是費家的三個小姐之一。

如果徐晉一直堂正地坐著倒冇什麼,偏偏這時躲到案下,反而顯得有點猥瑣了,現還是不現

正在徐晉糾結之際,費如意顯然冇發現書房中有人,於是鬆了口氣,繞過書案到書架找書。

於是乎……

突然見到躲在案桌下的某人,費如意嚇得驚呼一聲跌坐在地,與徐晉來了個華麗的四目對視。

徐晉手拿著鎮子,尷尬地坐直,訕道:“費姑娘,對不住啊,撿塊鎮子嚇到你了!”

費如意這時認出了徐晉,本來蒼白的俏臉瞬間脹得通紅,吃吃地道:“你……你……你!”

徐晉連忙站起來扶起費如意,歉然地道:“對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

費如意的臉蛋更紅了,如同火燒似的,紅霞一直蔓延到脖子,腦袋一片空白,直到被徐晉扶起才反應過來,捂住臉飛快地跑出了書房?

徐晉呆立當場,雙手還保持著扶人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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