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因為顧伯昭的攪和，次日一早，陸款款來顧家大宅堵顧雲卿了。他洗完臉從房間出來時，陸款款說話的聲音就從餐廳那邊傳來了。他一個激靈，二話不說折回了戽間，拿了車鑰匙，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出了大廳。

  隨後，他啟了車子。

  陸款款追出來時，他一腳油門衝出了院子，將氣鼓鼓的臉徹底地甩在了後。他開了音樂，心極好。

  顧雲卿去了外婆家，陪吃了個早餐，說了一會兒話，他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路上，他將車停在了某咖啡館旁，從後門出來後，他拿著杯咖啡換了輛計程車。

  半個多小時後，他搭著計程車到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旁，一輛銀灰的小車等在那裡，見顧雲卿下了車，銀灰車的小車按了一下喇叭。

  他走過去，司機飛快地下車幫他拉開了後車的車門。

  西裝革履的高明威坐在那裡：「阿卿。」

  「高伯伯。」顧雲卿矮著子坐下，遲疑了一下他問：「你這是不太舒服麼？」他看著高明威臉蠟黃的，就連西裝也沒能提起他的氣神。

  高明威靠到椅背上，他閉上眼睛：「老病犯了，在吃藥。」 (5,0);

  「高伯伯，你多保重。」顧雲卿說道。

  高明威沒應聲。

  車子在平坦寬闊的馬路上飛馳，顧雲卿只以為要回熙園，但車子卻越開越遠，眼見著上了繞城高速。

  「高伯伯，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顧雲卿忍不住問。

  高明威沒有睜眼，他的表似乎有些痛苦，好一會兒才說：「不急，去了你就知道了。」

  顧雲卿便不再問了。

  上午十點多，車子開到了一座略顯蒼涼的山上。顧雲卿只覺得手心有些微汗，眼前的山上，稀稀拉拉的布著墓碑，青高中離這裡不算太遠，以前貪玩的時候他和宋翊、程宇凡來過這裡。那時，程宇凡還繪聲繪地講過，說這裡以前是公墓，後來據說風水太差，凡是葬在這裡的人，他們的後代親人總是出事兒。漸漸地，公墓就敗落了。

  顧雲卿不明白高明威為什麼會帶他來這裡？

  車子繼續往山上開，大約開了幾分鐘，高明威讓司機找了個平臺停了車。

  顧雲卿先下了車，隨後，司機給高明威開了車門。

  高明威往坎上走了幾步，搭著手看了看，回頭道：「阿卿，還在上面一點兒，我們走上去。」 (5,0);

  顧雲卿跟上高明威的腳步，見他走得吃力，他道：「高伯伯，我扶著你吧。」

  「不用，我沒事兒。」高明威擺了一下手。

  順著破敗的公路又往上走了十來米，終於看到了青源公墓四個字孤零零地立在山旁。

  高明威一步一步爬著臺階。

  穿過一座又一座破落的墓地，終於，他們來到了一座嶄新的墳墓前。顧雲卿看到墓碑上的刻字和照片時，整個人就呆住了。

  宋翊之墓？那照片上笑得燦爛的人是宋翊。可是，高明威為什麼會把宋翊的骨灰安葬到這裡來？他無法理解。

  「這是你媽給宋翊造的墓地，據說，是為了讓你憑弔他。」高明威開了口。

  顧雲卿只覺得腦袋「嗡」了一下，他記起來了，他媽確實和他提過造了宋翊的冠冢，但後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他也就沒有在意，萬萬沒想到，他媽把把墓地選到這裡來。

  「我帶風水先生來看過，這座山是極之地，宋翊的所葬之是極之眼。你媽請了高僧做法，的用意很明顯，要宋翊永世不得超生。」高明威的語氣很平靜，是那種心如死灰的平靜。

  「高伯伯，我這就把墓地砸了。」顧雲卿只覺得氣翻湧。 (5,0);

  「住手。」高明威喝了一聲。

  顧雲卿嚇住。

  高明威擺了擺手，他看著墓碑上宋翊的照片：「我請了幾個風水先生了，目前還沒有破解的辦法。如果有，我今天就不會帶你來這裡看了。阿卿。」

  他轉過來看著顧雲卿。

  「我和你媽之間的恩怨，哪怕有殺父之仇呢，沖我來，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用這種損的辦法。不讓我兒超生，又咒我不得善終。」高明威冷笑出聲，「阿卿，本來我還想瞞你一段時間，但我現在決定告訴你。」

  顧雲卿看著高明威悲痛的樣子，他說不出來話。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不舒服？」高明威手從口袋裡拿出了張診斷報告遞了過去。

  顧雲卿接過，在一大堆專業的語裡，他看到了肝癌兩個字。他抬頭看著高明威，拿著報告的手起來。

  說起來，顧雲卿是堅定的唯主義者，他不信神，不信鬼，不信前世，更不信來世。但現在看到這份報告，想到高明威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只覺一冷從腳往上竄。

  高明威將報告收起來：「我每年都有定期檢，我的肝一直很健康，偏偏一查出來就是晚期。」他咳了幾聲。 (5,0);

  「阿卿，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困，覺得你媽也許不至於這麼壞……」

  「不，高伯伯，我沒有困，沒有。」顧雲卿退了一步，又退一步，他想到落日島的阿，阿蘿的母親說過，當初夫人招阿進島就是因為的生辰。後來阿死，也是死在了某個時辰點上。

  顧雲卿想著這兩件不太相干的事，聯繫到一起，讓人有一種骨悚然的覺。

  「阿卿，高伯伯需要你幫我。」高明威上前，他握住了顧雲卿的手，前所未有的真誠，「無論如何，你要想辦法說服你媽，讓撤掉宋翊的墓碑。」

  「好，好。」顧雲卿重重地點頭，不必高明威求他，他拼了命也是要去找他媽的。如果行不通，那麼，他一定要鬧到外婆那裡去。最壞的結果就是魚死網破。

  返城的路上，高明威一直閉目養神，他的手捂在肝部，捂得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顧雲卿的手機響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陌生來電。他打算拒接，又想起來，季安之安排了人和他中午見面來著。

  他接起了電話：「你好，我是顧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