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抉擇，林有德就搶先一步找上姑姑了。

“今天晚上你爸爸主找到了療養院，說他前幾天就認出我了，跟了我好幾天，但是一直不敢相認，直到今天才有勇氣找上門來認我們。”電話那頭，姑姑是喜極而泣，“絮絮，你爸爸還說當初丟下咱們是因為他有賭債在，迫不得已……總之，他覺得很對不起我們，特別是你。”

“他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們嗎？”我握著手機，心底沒有任何喜悅和激，反而是一片冰涼。

就那麼巧，警方剛剛掌握線索，收買朱玲的人就是林有德，林有德就剛好趕在今天去療養院與姑姑相認。

那是巧合嗎？我不這麼認為。

我認為這是他為了自救，想出來的招數。

早不來晚不來，一定要趕到今天來，就是有預謀的。

那麼，這樣的人，又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們嗎？

同樣的答案：我不這麼認為。

我認為這個人就是冷心冷肺，他要是真的有心，當初就不會丟下我們不管，更不會這麼多年都任由我們擔心著，連個口信都不傳一個回去，他自己一個人悄悄遷走了戶口在京港重新了小家，過得滋潤快活。

即便他這麼多年都有苦衷，可在他認出我以后，認出姑姑以后，為什麼沒有來找我們，趕到有急事了才跑去療養院找姑姑？

他對我們本就沒有，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跟我們相認，只是他自己遇到了難事，才會急著攀親戚。

我的心越來越涼，越來越，指甲深深嵌掌心，卻毫覺不到疼。

“絮絮，我知道你心里對他有怨氣，他確實失職，缺席了你的長，這事姑姑也不會輕易原諒他的，但是他得知了你去世的消息，想要回老家去看看，絮絮，你看……”電話那頭，姑姑似乎聽出了我語氣中的寒意，語氣變得小心委婉。

想到，我鼻頭瞬間一酸，想哭。

林有德他還有臉給上墳？

一直都很疼他的，那些年他不辭而別，多年杳無音訊，但總是念叨他，就連他舊時的照片都被挲得糊了，一直到臨走的時候，還握著我的手，念叨了他。

到最后也沒有等到一直在等的兒子！

可當時，林有德他明明就在京港！

我咬著，指甲在掌心掐得疼了：“不許他去打擾的安靜！”

因為我這句話語氣激烈又憤怒，聲音高，瞬間引來了旁邊元天野的注意，他的眼神里含著詫異，還有濃重的擔憂。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慌忙別開了眼神。

“絮絮，你一直惦記著他的，你也說了，你臨走的時候還念叨他。”電話那頭，姑姑的語氣甚至是祈求了，“他是當兒子的，理應去給當媽的燒紙，這個，就當是全了你的心愿了，好不好？讓他去看看你，也好讓你在地下安心，畢竟，人回來了，對不對？”

我深吸一口氣，是把剛才已經泛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將口的翻涌盡數按下，語氣清冷：“這事我不管了，但我也不會跟他一起回去。”

這是我最后的讓步了。

我還是不想見到那個人。

說完，我掛斷電話，將手機扣在心口，用力按。

悶痛……

雖然我極力制緒，卻終究無法制住那些緒。

如果是昨天，甚至是今天下午之前，林有德能去療養院主找到姑姑，要去給燒紙，我一定會愿意見他，帶他一起回蚌城看。

但他偏偏是這個時候。

我的猜想確定事實，林有德，他就是來打親牌的。

車子不知道何時停下了，旁邊過來一只寬薄修長的手，輕輕搭在我肩頭：“姐姐，你……”

“我沒事。”我突然抬頭，語氣堅定，“小野，我真的沒事，我好好的。”

“好，姐姐沒事。”元天野的手掌微微用力，似乎想把關心和溫暖都輸我的。

他頓了幾秒鐘，又輕聲道：“是不是……”

“不是，小野，不是他。”我又搶了小野一句話。

是不假思索的。

元天野訝異地看著我，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點頭。

我卻后知后覺，元天野剛才都沒有把問題講出來，我就搶著回應，我回應的未必是他問的那個問題，而我的回應，卻讓我發現了我心真實的想法。

我在下意識地回護林有德。

我怕元天野知道林有德現在的位置。

明明我的案子里，林有德是重要嫌疑犯，明明我知道陸警正在找林有德，可我還是包庇了林有德。

我是不是……

我不敢繼續往下想了，只是迅速岔開話題，也是岔開我自己的思緒：“小野，除了回鍋還想吃什麼？拔地瓜？上次我看你好像喜歡麻婆豆腐的，這次再做一次？”

“都好都好，朋友做什麼，男朋友都吃。”元天野一聽說吃飯，笑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都瞇了起來。

這小子，又開始逗我了，我卻沒跟他計較，打開車門下車：“走啦，去選購。”

“遵命，朋友。”這小子真的很調皮。

上癮了？

我蹙眉，這小子卻又長了手臂過來，一把圈住我的肩膀：“朋友，外面有點涼，快來跟男朋友，不然被風吹冒了，男朋友還要心疼。”

“胡鬧，不許再了。”我長手臂去捂他的。

他也不躲，就這麼笑嘻嘻地低頭看我，在我掌心微微，落下了一印。

我只覺得掌心微發熱，隨后才反應過來，元天野在我掌心親了一口，這小子，皮得越來越不控制了。

我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掌，離了他的懷抱，徑直地飛快地朝著生鮮超市走去，臉頰卻傳來熱燙。

我只顧著往前沖，卻沒有注意周圍，不小心撞到了人，對方手里的袋子都被我撞掉了，金黃的橘子散落一地。

“抱歉抱歉。”我立刻道歉，并且俯替對方撿橘子，手卻與對方的手到了一起。

耳邊響起了一道悉的清悅的聲：“絮絮？”

是江茵的聲音，我立刻抬頭，目卻撞到了另外一張臉，不由愣住。